头痛欲裂,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太阳穴里搅动,现代的记忆和吕布的记忆在疯狂的融合着。
吕成峰猛地睁开眼,视线里的景象让他瞬间僵住——身下是铺着粗麻布的矮榻,鼻尖萦绕着浓郁的酒气与皮革的腥膻味,四周是灰扑扑的帆布营帐,风一吹,帐帘便簌簌作响,漏进几缕昏黄的日光。
“做梦?”他下意识呢喃,抬手揉了揉发胀的额角,指尖触到的却是粗糙的发髻,发间还别着一枚青铜发簪。
这触感太过真实,绝非梦境该有的细腻。
他猛地坐起身,目光扫过帐内,正对面的案几旁,两个身着明光铠的汉子正盘腿而坐,手里各端着一只青铜爵杯,杯中琥珀色的酒液随着他们的谈笑晃出细碎的涟漪。
“奉先今日怎的这般不济?才三坛酒就伏案不起,”左边那个长相粗狂、络腮胡爬满脸颊的汉子率先瞥见他,咧嘴一笑,语气里满是打趣着说道:“莫不是昨日陪嫂夫人操劳,累着了?”
“奉先?”吕成峰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中。
这个称呼像道惊雷,劈开了他混沌的意识——奉先,吕布字奉先!他僵硬地转动脖颈,看向那汉子腰间悬挂的环首刀,刀鞘上刻着模糊的“张”字,再结合那声随意的调侃……张扬?历史上吕布的同乡好友,后来的河内太守张扬?
没等他消化完这冲击,右边那个面容英挺、眉眼锐利的汉子便放下爵杯,瞪了粗狂汉子一眼说道:“稚叔!休得胡言,没见奉先兄酒意未醒么?”
稚叔是张扬的字,那这人……吕成峰的目光骤然凝固。
英挺的眉眼,沉稳的气度,再加上那身铠甲上隐约可见的“辽”字烙印——张辽!张文远!那个日后率八百人破孙权十万大军、让江东小儿闻风丧胆的曹魏名将!
张扬被张辽训了一句,却毫不在意,反倒凑得更近了些,挤眉弄眼道:“我这不是羡慕么?
奉先兄既得佳人,又有一身好武艺,哪像我,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你家嫂夫人在五原郡人面广,不如托她帮我寻个良配?”
“这你可找对人了!”张辽被他逗笑,端起爵杯抿了口酒,目光转向吕成峰,语气带着熟稔的亲近。
“奉先兄是五原吕氏子弟,在本地也算世家,嫂夫人又善交际,这事托他办,保管妥帖。你说是不是,奉先兄?”
两道目光齐刷刷落在身上,吕成峰的心跳瞬间飙到极致。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不是梦!粗糙的铠甲触感、真实的酒气、眼前活生生的张辽与张扬……他真的穿越了,穿成了汉末三国时期的吕布!
他下意识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尖锐的痛感顺着神经窜上来,让他倒抽一口冷气。“真疼……”他喃喃道,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就在这时,帐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一阵冷风裹着酒香钻进来。
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的汉子提着两只酒坛走进来,铠甲上的甲片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他看到帐内的情景,眉头微蹙,开口问道:“文远、稚叔,何事这般开怀?我在帐外都听见你们的笑声了。”
“伯平!你可算回来了!”张扬挥了挥手,指了指案几,“快把酒满上,刚跟奉先兄说笑呢。”
伯平?吕成峰的目光落在那汉子身上。只见他面无表情,将酒坛往案上一放,动作利落却不发一言,径直走到吕成峰下首的矮榻上坐下,腰背挺得笔直,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那一身厚重的黑甲,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还有“伯平”这个字……高顺!陷阵营的统帅,吕布麾下最忠诚的猛将!
“你看他这呆样,不喝酒也怎么不说话,无趣得紧。”
张扬对着高顺的背影撇了撇嘴,却没敢太大声,“不过话说回来,伯平的陷阵营是真猛,上次我被匈奴骑兵围困,若不是他率部死战,我这条命早没了。”
张辽笑着点头说道:“伯平向来如此,惜字如金,却最是可靠。”
吕成峰坐在榻上,听着三人的对话,心脏依旧狂跳不止。张扬、张辽、高顺——这三个在三国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人物,此刻就围在他身边,称呼他“奉先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骨节分明,掌心布满老茧,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潜藏的巨力,仿佛轻轻一握就能捏碎石块。这就是吕布的身体?三国第一猛将的体魄,果然名不虚传。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他必须尽快融入这个身份,否则一旦露馅,后果不堪设想。
他清了清嗓子,试着模仿记忆里吕布的语气,沉声道:“今日……今夕是何年?”
话音刚落,帐内的笑声瞬间消失。张辽最先反应过来,快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眉头紧锁说道:“奉先兄,你怎的说胡话?额头也不烫,莫不是真喝傻了?”
高顺也终于抬了抬眼皮,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的说道:“光和六年,癸亥年四月初八,申时三刻。”
光和六年!也就是公元183年!吕成峰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记得清清楚楚,光和七年,也就是明年,张角就会率领太平道发动黄巾起义,天下大乱的序幕即将拉开!而现在,距离那场浩劫,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
张扬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一脸哭笑不得的说道:“我的天,你俩一个敢问,一个敢答,真是绝了!
奉先兄,你连年份都忘了?莫不是真被酒灌糊涂了?”
吕成峰没有理会张扬的调侃,脑子里飞速运转。黄巾起义、十常侍乱政、董卓入京……一个个历史节点在他脑海里闪过。
他突然想起林子豪的问题,想起自己说过“若成吕布,必当匡扶汉室”的话。
现在,机会真的摆在了他面前。他攥紧拳头,目光变得坚定起来——这一次,吕成峰心里喃喃道:我既然魂穿吕布,他要改变吕布的命运,改变这个乱世!
他定了定神,看向三人,语气严肃的说道:“你们……可曾听过太平道的传闻?”
张辽和高顺同时摇了摇头,显然未曾听闻。张扬却突然脸色一变,从榻上站起身,快步走到吕成峰身边,压低声音道:“奉先兄,你也听说了?
就是那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还有人说太平道能用符水治病,近来在冀州一带传得邪乎。”
果然!吕成峰心中一沉,看来太平道的势力已经开始渗透了。他看着三人,沉声道:“若天下真的大乱,流民四起,群雄逐鹿,你们可有准备?”
“奉先兄!不可乱言!”三人脸色骤变,张辽急忙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声音压得更低,“我等皆是汉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当今陛下虽重用宦官,却也不至于到汉庭崩坏的地步!”
“是啊,奉先兄,这话要是被人听见,可是灭族的大罪!”张扬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语气凝重。
高顺虽然没说话,却也微微点头,显然认同两人的看法。
吕成峰看着三人震惊又警惕的样子,知道现在多说无益。他放缓语气,道:“我只是随口一说,未雨绸缪罢了。不过,我们现在手握多少兵力?”
张扬愣了一下,随即报出数字说道:“我有步卒五百,骑兵三百;文远有步卒八百;伯平有步卒七百,就是他那陷阵营;
奉先兄你有八百飞骑,也就是咱们常说的并州狼骑。加起来,一共两千步卒,一千一百骑兵。”
两千步卒,一千一百骑兵。吕成峰在心里盘算着,这点兵力在太平道起义初期或许能自保,但想要在乱世中立足,远远不够。
他抬头看向三人,目光灼灼的说道:“这点兵力,自保尚可,若想在乱世中有所作为,远远不够。
我打算明日去请示张懿刺史,咱们趁现在五原郡无事,去草原找南匈奴‘练兵’,实则招兵买马,扩充实力。”
张懿?吕成峰突然想起,历史上这位并州刺史会在中平五年(公元188年)被休屠各胡所杀。也就是说,他还有五年的时间可以准备。
张辽、张扬、高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今日的吕布,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不仅思虑深远,还多了几分决断。
但多年的义结金兰的兄弟情谊让他们没有犹豫,三人同时抱拳道:“我等皆听大哥安排!”
吕成峰看着三人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有这三位猛将相助,再加上他对历史的预知,吕成峰心想着只要自己改变一下吕布的性格何愁不能在乱世中闯出一片天地?
他看了一眼帐外,天色已经渐暗,便说道:“今日酒就先到这里,明日卯时,你们再来我帐中议事,具体的练兵计划,咱们再细谈。”
三人点点头,起身告辞。张扬走在最后,还回头看了吕成峰一眼,嘴里嘟囔着说道:“今日奉先兄,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帐帘落下,营帐内恢复了安静。吕成峰走到案前,拿起那只青铜爵杯,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映出一张英武却陌生的脸。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爵杯——吕奉先,从今天起,我就是你。
我要证明一个头脑正常的吕布,就能在这汉末乱世,我定要闯出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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