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几人坐在榻上,吕布府邸的厅堂内烛火通明。案上青铜食器盛着刚才锅里的手把羊肉与黄粱饭,吕布拉过酒樽仰头痛饮,甲胄在火光下泛着暗沉的光。
“文远,夫人,”他忽然放下酒樽,声音震得烛焰微微一晃的说道:“雒阳来了诏使——授我护匈奴中郎将,领五原太守,督并州边北四郡。”
严夫人的玉箸停在鲋鱼脍上。张辽骤然抬头看着吕布!
“匈奴中郎将?”张辽的指节无意识叩着食案,“朝廷这是要把并州北胡边患尽数压到大哥的肩上啊!”
他眼底闪过寒光,“去年南匈奴部刚掠了云中,鲜卑人又在雁门外观望。也就我们五原和朔方守住啦。
大哥这官职...是烫手的金印不好接呀!”
严夫人轻轻放下箸,袖口罗纱拂过鎏金螭纹的案沿:“妾身记得,光和四年朝廷派去的那个中郎将,叫...张修?因擅杀单于被问罪。”
她望向庭中渐沉的夜色,“如今并州各郡太守各自为政,然后呢并州四边郡又没有太守,只有冬季刺史大人会暂时待在五原郡主持边郡事宜,并州云中和雁门尚未归心。夫君此去,恐是孤军深入。”
吕布突然纵声大笑,震得梁上尘埃簌簌而下:“雒阳诸公算计得好!塞外胡马踏破边郡时他们高卧华堂,如今倒想起吕布的方天画戟了。”
他猛地攥紧酒樽,指节发白,“却不知这正是天赐良机——五原郡是我故乡!并州边北四郡若能全部收入囊中对我们的助力也不小...”
张辽突然起身按剑:“大哥!若得并州四边郡,何止割据一方?鲜卑、匈奴皆善战之士,收服便可为臂助。”
他眼中燃起灼灼火光,“但须防朝廷借刀杀人——当年段颎百战定羌,终落得饮鸩而亡。”
阶下忽起夜风,吹得烛火摇曳不定。严夫人将温好的马奶酒注入吕布樽中,酒液在晃动的光影里漾出涟漪:“她声音忽然放轻,“护匈奴中郎将节钺,本当由刺史节制。
吕布说道:夫人,刺史大人对我说过了他会尽力帮助我稳住边北四郡的局面”
三人目光在烛影中骤然相撞,食器里的膏脂渐渐凝出白霜。
远处隐约传来巡夜将士的铠甲碰撞声,混着塞风卷过旌旗的猎猎响动。
吕布忽然挥戟割下大块羊肉掷入张辽盘中:“文远明日便点验兵马!”画戟锋刃映出他灼灼双眸,
残酒在樽中荡出凛冽的弧度,如同即将划开并北荒原的铁骑轨迹。
吕布沉声说道: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如戟锋文远,此间并无外人,我便直言了。并州北疆,四郡悬于塞外,如悬刃抵喉。匈奴、鲜卑之骑,秋高马肥时便如蝗灾掠境,不可不防。
吕布起身,魁梧的身躯几乎遮蔽烛光,手指从地图上五原划过,最终重重落在雁门郡上
吕布说道:雁门!天下九塞之首,并州之脊梁。此处若失,则鲜卑胡马可纵贯南下,直扑晋阳,踏碎中原。
此地……吕布顿了顿,转头凝视张辽我思虑再三,需得一员智勇双全、威震北疆之将。此人非你莫属。
张辽听到吕布的话微微抬头,眼神沉静如水大哥谬赞了。
雁门重地,文远愿意前往。只是……(他稍作迟疑)雁门亦是我桑梓之地。大哥以此相托,信任之重,文远感佩于心。
吕布:(发出一声短促而豪迈的笑声,拍了拍张辽的肩膀)哈哈,正是因为你生于斯,长于斯!文远,你熟知雁门每一道山隘,每一条河流,更知胡虏习性。
由你镇守,我可高枕无忧。你之才,绝非一隅之将,他日必当扬威天下,而这雁门,便是你建功立业之基!
你要带上你这次训练好的骑兵全部交付给你,并许你调度边民,重建烽燧,我要让雁门关成为胡人永不可逾越之铁壁!
吕布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不容置疑的信任。他随即手指西移,落在更偏远的朔方
吕布说道:至于张扬……稚叔去朔方也去了有两个月啦!
朔方地广人稀,直面匈奴和羌胡,虽非主冲,亦需稳重之人。让他去那里,既可借其力安抚西陲,亦可使他锻炼自己。
还有郝昭、曹性、成廉等人辅助稚叔,他们几人都能好好的历练一下!
(最后,他的手指点向云中郡)
吕布:云中郡,连接雁门与朔方,地处要冲,需得一位如山之将,稳守中路,策应两翼。我意让高顺前往。
张辽点头道:三哥!他治军严整,陷阵营锐不可当。云中之地,正需其沉稳坚毅之风格。有高将军在云中,我与张扬将军皆可无后顾之忧,三方成犄角之势,遥相呼应。
吕布看着地图满意地颔首点了点头,举起酒樽如此,北疆可定!文远,你即刻整军,三日后便赴雁门。
望你勿负我望,让并州子弟与胡虏皆闻“张辽”之名而胆寒!
张辽肃然起身抱拳行礼,甲胄铿锵作响文远领命!必竭股肱之力,永镇雁门!胡马若想南侵,除非从我尸身之上踏过!
张辽领命后,眼神坚定,转身大步迈向门外,准备着手整军事宜。
严夫人起身,走到吕布身边,轻轻为他披上一件披风,担忧道:“夫君,此番安排虽妥,但北疆局势复杂,文远他们此去恐有凶险。”
吕布握住夫人的手,目光如炬:“夫人放心,文远他们皆是我心腹,有勇有谋。且我既已布局,定会为他们做好后援。”
严夫人又说道:再者,四郡相隔甚远,通讯不便。若遇敌情,如何互通消息?烽火台如何设置?
信使几日一报?是各自为战,还是需听五原号令?若事事需报五原,则会贻误战机。
吕布说道:一般军情他们自己就可解决,解决不了的定会向我求援的夫人莫要小看了他们几个人。
吕布说道:我意表奏崔质先生为五原郡丞,总揽一郡民政,夫人以为如何?
严夫人听到并未立刻回答,她沉吟片刻,指尖轻轻划过案上的竹简郡丞……位高权重,乃一郡之副。
夫君将此重任交予他,可见信重。崔先生之才,妾身亦有所见,的确是合适人选。
吕布回答道:如此说来,夫人也认为此议甚妥?
严夫人看了一眼吕布微微摇头,露出一抹沉稳的微笑人选是极妥的。妾身所思,并非其人,而是其位。
夫君,您如今不仅是五原太守,以后更是威震塞北的护匈奴中郎将。您擢升他,不能仅是“授职”,更需是“施恩”。
吕布说道:哦?夫人之意是?夫人有何高见?
严夫人说道:夫君可知,对于崔质这等文人而言,最大的恩遇并非俸禄,而是信任与尊重。郡丞之位固然尊崇,但若只是下一道冷冰冰的任命,效果便减了三分。
吕布说道:那依夫人之见,应该当如何?
严夫人:夫君不妨明日于府中设一小宴,不必大张旗鼓,只请文远几人过来作陪。席间,夫君可亲自执壶,为崔先生斟酒一盏,而后当众宣布此任命。
(她声音放缓,字句清晰)
严夫人:夫君可如此说:“五原,吾之桑梓,根基所在。今托付于先生,一如我将后背交于文远、伯平。郡中大小事务,皆由先生决断,遇事可先行后奏。
我亦会全力支持先生,还望先生能使我故乡百姓安居,仓廪丰实,则他日吕布纵驰骋天下,亦无后顾之忧矣!”
吕布看着严夫人(听得目光炯炯,忍不住拍了一下膝盖)妙!夫人此计大妙!如此一番话,既显我推心置腹之诚,又赋予他全权,更将他的职责与文远他们的军事并列,其必感激涕零,誓死效忠!这远比一纸文书有力得多!
严夫人说道(含笑点头)正是此理。乱世之中,人心最重。夫君以国士之礼待他,他方以国士之报效之。
这五原郡丞之职,方才能发挥最大效用,真正成为夫君稳固的根基。
吕布说道(大笑,举杯一饮而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好,就依夫人之言!明日便设此宴,我亲自为崔先生斟酒!
吕布说道:夫人今日当早些歇息明日我亲自上门去请崔先生来府上一叙!说着话吕布就一手把严夫人抱到怀里往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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