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段无涯安顿在青云山深处的石室后,唐枫提着赤火剑站在洞口,望着山下青州城的方向。夜色已深,城里的灯火像撒落的星子,却照不亮隐藏在阴影里的算计。柳乘风虽逃,黑煞门的势力仍盘根错节,今日祭坛一役,不过是撕开了一道小口子。
“在想什么?”段无涯的声音带着刚恢复的虚弱,从身后传来。她披着唐枫的外袍,站在石室门口,月光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
唐枫回头,见她脸色好了些,松了口气:“在想柳乘风下一步会怎么走。”他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药碗,“怎么不多躺会儿?寒毒还没清干净。”
“躺着也睡不着。”段无涯笑了笑,拢了拢身上的外袍,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火焰气息,让人心安,“你说,柳乘风会不会狗急跳墙,直接调动寒水阁的主力?”
“有可能。”唐枫将药碗放在石台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鞘,“但他不敢贸然动青云山,这里是清虚门的地界,寒水阁还没胆子公开撕破脸。”
石室里点着松油灯,昏黄的光映在两人脸上。段无涯忽然想起白日里祭坛上,唐枫为她挡开冰锥时的眼神,炽热又急切,像要把所有危险都揽在自己身上。
“唐枫,”她轻声道,“你当时……不怕吗?”
“怕什么?”唐枫挑眉,语气故作轻松,“柳乘风那点本事,还伤不了我。”
段无涯却摇摇头,目光清澈:“我是说,我替你挡那一击的时候,你怕不怕我……”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却足够清晰。
唐枫的动作顿住,耳根悄悄泛红。他确实怕,怕那冰锥上的寒毒真伤了她的根基,怕她像师父说的那些古籍里记载的修士一样,落下终身病根。可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不能让她有事。
“怕。”他低声承认,声音有些闷,“怕你出事。”
松油灯的火苗跳了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段无涯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转开视线,看向洞外的夜空:“你说,我们能赢吗?寒水阁势力那么大,还有黑煞门帮忙……”
“能。”唐枫说得笃定,坐在她身边,“我师父韩风在沐州联络旧部,过些日子就会过来。到时候,加上清虚门和重新振作的聚义堂,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他从怀里摸出半块令牌,上面刻着“烈焰”二字,边缘有些磨损。“这是我爹留下的,说集齐两块,就能找到烈焰宗的旧址,那里藏着能克制寒水诀的功法。”
段无涯看着那半块令牌,忽然想起自己师门传承的典籍里,似乎有过记载。“我好像在《清虚秘录》里见过类似的描述,说烈焰宗的‘焚天诀’能引动地火,专克阴寒功法。”
“真的?”唐枫眼睛一亮。
“嗯,”段无涯点头,“等我回去翻找一下,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两人就着油灯,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从寒水阁的诡异动向,到聚义堂的重建计划,从各自师门的秘闻,到小时候练功闹的笑话。唐枫说起自己第一次引动紫焰时,差点烧了师父的炼丹房,被韩风罚在雪地里站了一夜;段无涯则讲她初学冰锥术,把师娘的兰花全冻成了冰雕,被罚抄了一百遍门规。
松油渐渐燃尽,天边泛起鱼肚白。唐枫往灯里添了些松脂,火光重新亮起来,照亮段无涯带着倦意的脸。
“困了就睡会儿吧。”他说,“我守着。”
段无涯确实累了,往石壁上靠了靠,没多久就呼吸均匀起来。唐枫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伸手想替她拂开额前的碎发,手伸到半空又停住,轻轻收了回来。
他拿起赤火剑,走到洞口坐下,望着山下渐渐苏醒的青州城。晨光中,城郭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仿佛能看到黑煞门的暗哨在街角晃动,能听到寒水阁议事厅里的密谋。
但他心里却没那么慌了。
有身边的人可以信任,有师父的支援在路上,有需要守护的东西,还有共同的目标。哪怕前路再难,只要身边有这样一个能并肩说话、能托付后背的人,似乎再大的风暴,也能扛过去。
松油灯在晨风里轻轻摇曳,映着洞口少年挺拔的身影,和石室内安睡的少女,构成一幅安静的画面,在青云山的晨曦里,悄悄积蓄着对抗风雨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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