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上劝着,心里却在想,这小子跟个闷葫芦似的,平时在六扇门里除了办案就是练刀,是该让他见见世面了。
想当年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还是刘三带着的,虽然闹了不少笑话,但确实长了见识。
小三子还是有些犹豫,搓着手道:“可是……我、我还是有点怕。我听说这种地方的姑娘都很厉害,我……我怕应付不来。”
易阙哈哈大笑:“应付不来怕什么?有哥在呢。实在不行,咱们就只喝酒,不做别的,就当是来考察考察地形,为以后办案做准备,行不行?”
小三子看着他笃定的眼神,心里的那点犹豫渐渐被好奇取代,点了点头:“那……那好吧,不过说好,就喝酒,别的……别的再说。”
“没问题!”易阙拍着胸脯保证,心里却暗笑,等会儿让姑娘们多劝几杯酒,这小子晕乎乎的,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他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一群穿着黑衣的汉子正围着一个穿青布衫的书生,推推搡搡的,像是在找麻烦。那书生看着文弱,却梗着脖子,似乎在争辩什么。
“怎么回事?”易阙皱眉,拉过旁边一个看热闹的路人,“老哥,这是咋了?”
路人叹了口气:“还能咋?那书生是个外地来的,听说想找醉香楼的苏姑娘写首诗,结果被醉春楼的护院拦住了。
你也知道,苏姑娘是这儿的头牌,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尤其是这种穷书生,哪有资格?”
易阙挑了挑眉。醉香楼的苏姑娘,他倒是听说过,不仅貌美,还能诗善画,是十二街不夜天里少有的“雅人”,不少达官贵人都想一亲芳泽,却大多被拒之门外。这书生胆子倒是不小,敢直接来堵门。
他正想看看热闹,却忽然注意到那几个黑衣汉子腰间的玉佩——不是长安本地帮派的样式,倒有点像三极大陆那边流行的纹饰。他心里一动,拉着小三子道:“走,过去看看。”
小三子有些害怕:“阙哥,咱们别多管闲事了吧?这些人看着不好惹。”
“怕什么?咱们是六扇门的人,难道还怕几个地痞流氓?”易阙瞪了他一眼,径直走了过去,声音洪亮,“都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在长安街头动粗,眼里还有王法吗?”
那几个黑衣汉子正推得兴起,冷不丁听到这话,齐刷刷回头。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三角眼一吊,上下打量着易阙:“哪来的野小子,敢管你爷爷们的闲事?活腻歪了?”
易阙没理他,反而看向被推得趔趄的书生,温声道:“这位先生,没事吧?”
书生扶了扶歪斜的帽子,拱手道:“多谢壮士关心,小生无碍。只是想求见苏姑娘一面,并无恶意,不想……”他话没说完,就被那壮汉一把推开。
“滚开!”壮汉唾沫横飞,“这穷酸想攀高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苏姑娘也是他能见的?识相的赶紧滚,不然别怪爷爷们不客气!”说罢,他扬手就往书生脸上扇去。
“啪!”
一声脆响,壮汉的手腕被易阙牢牢攥住。易阙脸上挂着笑,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疼得壮汉龇牙咧嘴,额头青筋直冒。
“你、你敢动手?知道我们是谁吗?”壮汉色厉内荏地吼道。
易阙慢悠悠松开手,拍了拍袖口的灰:“哦?那你们是谁?报个名号,说不定小爷还认识。”
壮汉捂着发红的手腕,恶狠狠道:“我们是‘惊风堂’的人!在城西这一带,谁不给我们堂口三分薄面?你小子敢惹事,就等着瞧!”
“惊风堂?”易阙故作惊讶,转头问小三子,“听过吗?”
小三子摇了摇头,心里却在打鼓——六扇门卷宗里根本没这个帮派,十有八九是些乌合之众,可看他们腰间的玉佩,又不像善茬。
易阙嗤笑一声:“没听过。在长安地面上混,就得守长安的规矩。这位先生想见谁,是他的自由;苏姑娘愿不愿意见,是苏姑娘的自由。你们在这儿拦着,算哪门子道理?”
他往前一步,气场陡然变了,眼神里的戏谑褪去,只剩下冰冷的锐利:“再者说,六扇门的规矩你们也敢破?光天化日之下围殴百姓,真当我们六扇门是摆设?”
“六扇门?!”几个汉子脸色骤变,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在长安,六扇门的名头比任何帮派都管用,哪怕是再横的地痞,见了六扇门的人也得收敛三分。
壮汉强作镇定:“你、你是六扇门的?有证据吗?”
易阙从怀里摸出块腰牌,在他们眼前一晃——玄铁打造的牌子上刻着“六扇门”三个大字,背面是他的名字和编号,寒光闪闪,不容置疑。
“现在信了?”易阙把腰牌揣回去,“要么,现在滚;要么,跟我回六扇门喝杯茶,聊聊你们‘惊风堂’的来历,选一个。”
壮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看易阙,又看看周围围观的人群,知道今天栽了。他咬了咬牙,撂下句狠话:“小子,你等着!”随即一招手,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跑了。
看热闹的人群里爆发出一阵低笑,有人还冲易阙竖了大拇指。
书生连忙上前,对着易阙深深一揖:“多谢大人出手相救,小生柳文轩,不知大人高姓大名?”
“举手之劳,柳先生不必客气。”易阙摆摆手,“在下易阙,在六扇门当差。”他话锋一转,状似随意地问道,“柳先生是外地来的?看先生面生得很。”
柳文轩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小生是从江南来的,听闻长安醉香楼的苏姑娘才貌双绝,尤擅作诗,特来拜访,想讨教一二。不想……唉,是小生唐突了。”
易阙盯着他看了两眼,这柳文轩虽然穿着朴素,但眉宇间带着股书卷气,不像作伪。
他又瞥了眼黑衣汉子消失的方向,心里那点疑虑没散——惊风堂?听着像个野路子帮派,可那玉佩上的纹饰,分明和三极大陆的风格沾边。难道是三极大陆的人在长安搞的小动作?
“柳先生远道而来不易,”易阙话锋又转,脸上堆起笑,“既然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正好我跟醉香楼的老板娘有点交情,要不,我带你进去碰碰运气?”
柳文轩眼睛一亮,又有些犹豫:“这……会不会太麻烦易大人了?”
“麻烦什么?”易阙拍着他的肩膀,“相逢即是有缘,再说了,我也想见识见识苏姑娘的风采。走,小三子,跟上。”
小三子赶紧应了声,心里却直犯嘀咕——阙哥这是唱的哪出?刚才还说查案,怎么转眼就要带个陌生书生去见花魁了?
三人刚走到醉春楼门口,一个穿着水绿色旗袍的姑娘就扭着腰迎了上来,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哟,这不是易神捕吗?稀客稀客!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们醉香楼呀?”
这姑娘是醉香楼的老妈子,姓红,人送外号“红姨”,在风月场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了易阙就跟见了亲娘似的热络。
“红姨,别来无恙啊?”易阙笑着拱手,“今儿带了位朋友来,想见识见识你们苏姑娘的风采,不知苏姑娘今儿有空没?”
红姨的目光在柳文轩身上转了一圈,见他虽穿着普通,但气质文雅,不像凡俗之辈,又看了看易阙,心里有了数,笑道:“巧了不是?苏姑娘今儿正好在楼上练字呢。不过嘛……”她拉长了调子,“苏姑娘的规矩,易大人是知道的,不见生客。”
易阙从怀里摸出锭银子,塞到红姨手里,压低声音:“红姨,通融一下。这位柳先生是江南来的才子,就想跟苏姑娘讨教几句诗,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红姨掂了掂银子的分量,眉开眼笑:“易大人都开口了,哪有不应的道理?这样,你们先在楼下坐着喝杯茶,我上去问问苏姑娘的意思,成不成,我都给您个准话。”
“多谢红姨。”易阙笑着应道。
红姨扭着腰上了楼,易阙带着柳文轩和小三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二很快端上茶来,香气扑鼻。
小三子凑到易阙耳边:“阙哥,咱们真要在这儿等啊?万一那苏姑娘不见呢?”
易阙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眼神却瞟向窗外——刚才那几个惊风堂的汉子没走远,就在街角的茶摊坐着,正偷偷往这边看。
“等。”易阙声音不大,却带着股笃定,“不仅要等,还得等得久一点。”
小三子更糊涂了:“为啥啊?”
易阙没解释,反而问柳文轩:“柳先生,看你不像寻常书生,倒像是有心事。莫非除了见苏姑娘,还有别的事?”
柳文轩手一抖,茶杯差点没拿稳。他勉强笑了笑:“易大人说笑了,小生就是为了见苏姑娘而来,别无他事。”
易阙没再追问,只是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心里清楚,这柳文轩肯定有问题——一个江南书生,千里迢迢来长安见一个花魁,本身就透着古怪,更何况刚才惊风堂的人针对他时,那眼神里的恨意,可不像是单纯的“拦路”那么简单。
难道……这柳文轩和三极大陆的人有关?或者说,他知道些什么?
就在这时,红姨从楼上下来了,脸上带着歉意:“易大人,对不住了,苏姑娘说今儿身子不适,不见客。要不……我给您找几位别的姑娘作陪?我们这儿新来的小翠,那身段,那嗓子,可是一等一的好……”
易阙心里早有准备,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既然苏姑娘不适,那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他站起身,对柳文轩道,“柳先生,看来只能改日再来了。”
柳文轩脸上难掩失落,却还是拱手道:“无妨,是小生缘分未到。多谢易大人费心了。”
“客气啥。”易阙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出去。”
三人刚走到门口,街角茶摊的几个黑衣汉子也跟着站了起来,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
易阙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一边走一边跟柳文轩闲聊:“柳先生接下来打算去哪?长安城这么大,要不要我给你指个住处?”
柳文轩道:“多谢易大人好意,小生已经在城南找好了客栈,不麻烦大人了。”
“那行。”易阙点点头,在一个岔路口停下,“我往这边走,柳先生一路保重。”
柳文轩拱手道别,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几个黑衣汉子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小三子看着他们的背影,急道:“阙哥,他们跟上去了,要不要管?”
易阙眯着眼,看着柳文轩拐进一条小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管,怎么不管?不过不是现在。”他拉着小三子,往旁边的胡同里一钻,“跟我来,好戏还在后头。”
两人七拐八绕,从另一条小路绕到了柳文轩进的那条小巷后头。这巷子是条死胡同,尽头是一堵高墙,墙头上爬满了藤蔓。
只见柳文轩走到墙根下,左右看了看,忽然从怀里摸出块玉佩,在墙上轻轻敲了三下。那玉佩的样式,赫然和刚才惊风堂汉子腰间的一模一样!
“果然有问题!”小三子低呼一声,被易阙一把捂住嘴。
片刻后,墙上的一块砖忽然松动,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柳文轩弯腰钻了进去,几个黑衣汉子也紧随其后,最后一个进去的人还不忘把砖复位,动作熟练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小三子目瞪口呆:“阙哥,这……这是个密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易阙眼神凝重:“不好说,但肯定和三极大陆脱不了干系。刚才那玉佩,还有惊风堂的做派,都透着诡异。”他拍了拍小三子的肩膀,“你在这儿盯着,我去报信,让义父带人过来。记住,千万别轻举妄动!”
小三子用力点头:“阙哥放心!”
易阙不再耽搁,转身就往六扇门的方向跑。他心里清楚,这密道背后,说不定就藏着三极大陆在长安的老巢,一旦查实,那可是天大的功劳!
只是……他忽然想起刚才柳文轩敲墙的手法,总觉得在哪见过,却又想不起来。罢了,先抓人再说,到时候一审,什么都清楚了。
易阙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阳光透过藤蔓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只有小三子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堵看似普通的高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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