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三点，江州财经大学南门的海底捞。
莫测掐着点推门而入，沸腾的牛油香气混合着大学生特有的嘈杂声浪扑面而来。
他只扫了一眼，就精准定位到了窗边的卡座。
没办法，那两位太显眼了。
一个穿着米白色针织衫，气质温婉知性，正低头用吸管搅动着杯中的柠檬水，是陈倾雪。
另一个，则是一身血红色的吊带长裙，裙摆的开叉随着她交叠的长腿若隐若现。
她单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用吸管戳着冰块，妆容精致到了每一根睫毛，偏偏又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伪素颜”感。
眼线勾魂，唇色诱人。
一个知性优雅，一个明艳张扬。
在烟雾缭绕的火锅店里，与周围大学生们t恤短裤的青春气息格格不入。
莫测径直走了过去。
“不错，都没有沾染上拖延症这种现代恶疾。”
他本来以为，自己至少要等上半个小时。没想到，反而是他这个掐点到的人，成了最后一个。
陆沉霜最先看到他，眼睛一亮，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扫描了一遍。
“哇哦。”
她毫不客气地吹了声口哨，然后凑到陈倾雪耳边，用一种刚好能让莫测听见的音量开腔。
“小雪，你这次的语文水平有待提高啊。”
“这哪里是‘还行’？这分明是吴彦祖来了都得递烟敬茶，还得毕恭毕敬问一句‘哥，你混哪儿的’级别。”
她一开口，莫测就确定了。
社交悍匪，鉴定完毕。
陈倾雪放下杯子，表情有些不自然，为闺蜜这堪比当众发癫的开场白感到尴尬。
陆沉霜已经站了起来，那身红裙更是夺人眼球，她伸出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手，笑得像只成了精的狐狸。
“你好啊，诡神莫测。我叫陆沉霜，霜雪的霜。是小雪的闺蜜，兼你的新晋头号粉丝。”
莫测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陆……沉霜？
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捅进他前世记忆的某个尘封角落。
不是因为这张脸有多漂亮，也不是因为她社交悍匪式的开场白。
而是因为这个姓氏和名字。
陆沉霜……陆氏集团……
他的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个前世轰动整个江州资本圈的着名案例——【陆氏集团海外并购罗生门】。
那是一场持续了近两年，最终以陆氏集团元气大伤、创始人陆云峰黯然退场而告终的惨烈商战。
当时他作为一个旁观者，还详细复盘过整个事件的始末，其中最关键的一个变量，就是陆氏集团那位行事高调、酷爱玩乐的千金。
原来……就是她。
他看着眼前这个鲜活明艳、浑身带刺的女人，心里掀起一阵波澜。
这已经不是一颗价值二十万的优良韭菜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充满不确定性的、能撬动百亿资产的超级变量。
一个行走的“黑天鹅事件”孵化器。
陈倾雪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
完了，这疯批神棍被她闺蜜的王霸之气震住了。
看看他那直勾勾的反应，魂儿都快被勾走了吧！
陆沉霜见他盯着自己出神，嘴角的笑意更深。
看吧，小屁孩就是小屁孩，道行再高，见了姐姐这张脸，还不是得愣神？装什么高深，底子不还是个颜狗。
“怎么？被姐姐的美貌震慑住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陆沉霜的语气带着一丝得意。
“还是说，‘诡神’掐指一算，算到姐姐我是你的命中克星？”
陈倾雪急得想拿漏勺敲自己闺蜜的头。
大姐！收敛一点！对面那个是疯批，不是你鱼塘里那些舔狗！
莫测回过神，眼中的波澜被迅速掩去，重新化为一片深井。
他伸出手，握住了她那只悬在空中的手。
“你好，莫测。”
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力道不轻不重，一触即分。
陆沉霜反而愣住了。
她预想过一百种对方的反应，害羞，脸红，故作高冷，或者顺着杆子往上爬跟她玩暧昧。
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一个公式化的握手。
礼貌、疏离，且带着一种“下一个”的流程感。
她感觉自己全力打出的一记直拳，打进了一个深邃的旋涡里，连个回响都没有。
服务员适时地递上点餐的平板。
莫测看都没看，直接把平板推到陈倾雪面前：“陈经理，您先点。您是东道主。”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让女士买单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陈倾雪心里翻了个白眼。
东道主？你不是说风水好能点化人吗？怎么到了付钱的时候我就成东道主了？
她伸手接过平板，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莫测心里毫无波澜。
兜里没钱，兜比脸干净，这几天的饭钱，都是高深掏的。
他现在全部身家，除了股票账户上的二十多万，就只有公交卡里几块钱余额。
陆沉霜则饶有兴趣地盯着莫测。
她觉得这个小弟弟有点意思，明明被自己的美貌镇住了，还装作一副淡然的样子。
她倒要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你不是说不看皮囊，只看灵魂吗？”陆沉霜突然开口，身体前倾，红裙的开叉更显眼了。
莫测瞥了她一眼。
“灵魂是内核，皮囊是资产包装。”他的语气平静，“过于浮夸的包装，会拉低资产的估值。”
陆沉霜笑了一声，那笑声像是摇晃的银铃：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这身包装，让你觉得我掉价了？”
莫测抬眼，直视陆沉霜。
“陆小姐，我关注的是资产的成长性，不是包装的观赏性。”
“如果你想讨论的是后者，我们可以换个场合，单独聊，按小时收费。”
陆沉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小子，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这话听着像是在约她，但那语气，却像是在说“你的业务范围与本次会议无关，想咨询请付费”。
“行。那咱们就聊资产增值。”她语气一转，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
陈倾雪松了口气，赶紧把平板递给服务员下单。
锅底和菜品很快上来，牛油在红汤里翻滚，热气升腾。
陆沉霜再次看向莫测，眼神里多了一丝审视，她不信自己拿不下这个故弄玄虚的小子。
她用涂着蔻丹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又指了指身上的红裙。
“现在，你再看看。我这个‘标的’，值多少钱？”
莫测的视线从她的红裙上掠过，最后落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两秒。
“看到了。”
陆沉霜挑眉，等待他的下文。
“一个流动性极度充沛，但风险敞口巨大，且完全缺乏有效对冲手段的标的。”
莫测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毛肚在翻滚的红油汤里七上八下：“短期炒作价值很高，能吸引大量游资追捧。”
“但长期持有成本极高，因为不可控的变量太多，随时有基本面崩塌，导致股价雪崩、爆仓清零的风险。”
陆沉霜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她听不懂什么风险敞口，什么对冲手段。
但她听懂了最后那句话。
——随时有爆仓清零的风险。
这已经不是在评价她，这是在给她下死亡判决书。
一秒后，她猛地笑了出来，笑声比刚才更张扬，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后的兴奋。
“好！很好！不愧是诡神莫测！”
她“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震得碗碟作响，引得周围几桌的学生都看了过来。
陈倾雪捂住了脸，只想当场钻到桌子底下去。
陆沉霜死死盯着莫测，心里那股征服欲被点燃到了极致。
想让我哭？想让我爆仓清零？
小弟弟，你太小看姐姐了。
她拿起公筷，夹了一大筷子鲜红的辣椒面倒进莫测面前的油碟里，笑得妖娆又危险。
“神仙，也食人间烟火吧？”
“姐姐我倒要看看，今天这顿火锅，到底是谁先把谁，辣到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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