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倒在冰冷、坚硬、散发着无尽死寂气息的幽冥古道青石板上,重伤和极度透支带来的虚弱感,如同无边无际的黑色潮水,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我的意识防线。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在体内搅动。
丹田内,那枚太阳星核的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痕,旋转缓慢得近乎停滞,每一次微弱的转动,都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化为齑粉。
经脉之中,空空荡荡,原本奔腾不息的太阳星力几乎枯竭,只留下灼痛的空虚感和被幽冥阴气侵蚀后的刺骨冰寒。
我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从储物法器中取出几颗苏晚晴特制的、蕴含着精纯生机的疗伤丹药,看也不看便塞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和的药力流遍四肢百骸,勉强压制住翻腾的气血,滋润着受损的经脉,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但这股药力,对于我此刻近乎油尽灯枯的状态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我勉强支撑着身体,盘膝坐起,双手结印,尝试运转《星辰凝窍诀》中最低限度的疗伤法门,引导着那微弱如丝的星力,小心翼翼地修复着体内最严重的几处创伤。
同时,我的灵觉如同最警惕的猎犬,高度集中,仔细地感知着四周任何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和潜在的危险。
四周,依旧是那片永恒不变的、翻滚不休的灰色雾海。
雾气浓稠得化不开,视线无法穿透三尺之外,神识探入其中,也如同石沉大海,被一种混乱、粘稠的力量所吞噬、扭曲。
古道蜿蜒向前,隐没在无尽的灰雾深处,不知最终通向何方,是轮回的起点,还是永恒的沉沦?
时间感和空间感在这里完全失效,仿佛陷入了一个永恒的、没有出口的迷宫。
身后,黄泉客栈方向那惊天动地的崩塌声、老板娘凄厉的惨叫、以及客栈本源暴走时引发的恐怖能量波动,此刻已经完全平息、消失。
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仅仅是一场短暂而残酷的噩梦。
然而,体内沉重的伤势和几乎破碎的星核,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直播间的光幕上,信号断断续续,时强时弱,仿佛受到此地混乱空间法则的严重干扰。
弹幕飞速滚动,充满了观众们焦急的担忧、关切的询问和各种猜测。
【主播还活着吗?刚才客栈好像炸了?!】
【(灰色Id)吊死鬼:嘿嘿……黄泉客栈……完了……下一个……轮到谁?】
【主播快说话啊!急死人了!】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腐朽气息的空气,用沙哑的声音简单回复了一句“暂时安全,勿忧”,便果断关闭了麦克风和摄像头。
此刻,我需要绝对的安静和专注,来应对这未知的、危机四伏的绝境。任何分心,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当务之急,是找到离开这该死的幽冥古道的方法!
原路返回,通过鬼门关回到之前的鬼市?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被我立刻否决。
且不说那扇巨大的鬼门关在客栈暴走时是否还完好无损,就算它依旧矗立,门外会是什么景象?
是严阵以待、等着将我撕碎的判官、红绫等人?还是被客栈本源暴走波及、变得更加混乱恐怖的鬼市?
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十死无生!
必须另寻出路!
我沉下心神,首先尝试感应那枚曾经作为指引的“幽冥帖”。
然而,精神意念扫过怀中,那里空空如也。帖子早在之前的激战中,为了抵御判官的笔锋和鬼仆的刀罡,已然彻底损毁,化为了飞灰。
此路不通。
我又将意念沉入丹田,小心翼翼地沟通那枚布满裂痕的太阳星核,试图通过星辰之间的本源联系,模糊地感应阳世所在的方位坐标。
然而,此地幽冥之气太过浓郁、太过混乱,如同一个巨大的干扰场,严重屏蔽和扭曲了星辰感应。
我只能隐约感觉到,在古道延伸向灰雾深处的某个方向,似乎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勃勃生机和温暖气息的……阳世波动?
虽然感应模糊不清,如同雾里看花,但这几乎是目前唯一的、指向性的线索!
看来,只能沿着这条看似没有尽头的古道,继续向前走了!
休息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在丹药和微弱星力的共同作用下,体内的伤势勉强稳定下来,不再恶化,但也远未到可以战斗的程度。
我挣扎着站起身,每动一下,都感觉骨骼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握紧手中的星雷匕首,将其作为拐杖支撑着身体,我迈开沉重如灌铅的双腿,沿着脚下这条仿佛由无数亡魂尸骨铺就的青石古道,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向着灰雾弥漫的深处前进。
古道两旁,那翻滚的灰色雾海之中,永恒不绝的、充满了痛苦、怨恨、绝望的哀嚎声、哭泣声、诅咒声,如同魔音灌耳,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我的耳膜和心神。
这些声音仿佛拥有某种诡异的力量,能够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和负面情绪。
我紧守灵台,口中默诵《太阴星引》中的静心宁神咒诀,凭借着一丝清冷的月华之力和坚韧的意志,强行将这些扰人心神的邪音隔绝在外,不敢有丝毫松懈。
走了不知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整整一天。
就在我感觉体力即将再次耗尽,伤势有复发迹象之时,前方的景象,突然出现了一丝变化。
一直浓郁得化不开的灰色雾气,似乎……变得淡薄了一些?
而且,耳朵里除了那永恒不变的灵魂哀嚎之外,似乎……隐隐约约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流水声?
哗啦啦……哗啦啦……
这声音轻柔、平缓,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与周围死寂、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在这片连空气都仿佛凝固的幽冥绝地,怎么会有……水声?
我心中瞬间警铃大作!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立刻停下脚步,将身体隐藏在路边一块巨大的、布满苔藓的黑色岩石后面,收敛起全身所有的气息,如同融入了阴影之中。
然后,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运足目力,向着水声传来的方向凝神望去。
前方的雾气确实稀薄了许多,视野变得清晰了一些。
隐约可见,在古道的一侧,那片翻滚的灰雾之后,似乎……有一条宽阔的、闪烁着奇异光泽的带状区域?
我屏住呼吸,将灵觉提升到极致,如同最轻盈的猫科动物,悄无声息地向着那个方向缓缓靠近。
每一步都落得极轻,生怕惊动了什么未知的存在。
终于,我穿过了最后一道较为浓郁的雾墙。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让我不由得怔在了原地。
古道的一旁,紧贴着路边,出现了一条……宽阔、平静、流淌不息的神秘河流!
河面约有十丈宽,河水呈现出一种极其罕见的、如同水银般流动的暗银色,在灰蒙蒙的天光(如果那能称之为天光的话)映照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冽光泽。
河水流动得异常平缓,几乎听不到声音,水面平滑如镜,没有一丝涟漪,倒映着上方那片永恒灰暗、如同凝固了的天空。
整条河,散发出一种深邃、古老、死寂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生命律动的气息。
而在河岸两旁,并非预想中的荒芜或恐怖景象,而是生长着一片片我从未见过的、散发着幽幽蓝色微光的奇异花朵。
这些花朵形态类似彼岸花,但颜色却是深邃的幽蓝,花瓣微微透明,如同冰晶雕琢,在昏暗的环境中,散发着梦幻而诡异的光晕,为这片死寂之地增添了一抹凄迷的色彩。
然而,最让我心神震动、瞳孔骤然收缩的,并非这条奇异的河,也不是这些幽蓝的花朵。
而是……
在河边,一块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的、巨大的青黑色岩石上,此刻,正静静地……坐着一个人。
一个女子。
她背对着我,坐在岩石边缘,面朝着那条暗银色的河流。
她身穿一袭素雅到极致的白纱长裙,裙摆如云般铺散在岩石上,与暗青色的石面形成鲜明对比。
乌黑顺滑的长发,如同最上等的绸缎,未经任何束缚,如瀑布般自然垂落,直至腰际,在微风中(此地竟有微风?)轻轻拂动。
她的身段窈窕玲珑,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惊心动魄的凄美与柔弱。
她微微俯着身,臻首低垂,似乎正专注地看着河中自己那模糊的倒影,又或者……是在低声地、压抑地……啜泣?
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强忍着的呜咽声,随着微风,断断续续地飘入我的耳中。
虽然看不到她的正脸,但仅凭这个背影,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郁到化不开的哀伤气息,就给人一种强烈的、我见犹怜的冲击感。
她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是一种十分纯净、却又带着深深死寂的阴气,并不像之前遇到的厉鬼、水鬼那样充满暴戾和怨毒,反而更像是一种……沉淀了无数岁月的、化不开的哀愁。
而且,这种哀愁之中,还隐隐透出一种莫名的、仿佛能牵引灵魂的……吸引力?
是鬼?但气息与之前遇到的任何鬼物都截然不同。
是幻象?但在我全力开启的真实视界下,她的魂体凝实无比,能量流转清晰可辨,绝非虚幻的影子。
直播间的光幕,在我看清这景象的瞬间,原本因为信号不稳而有些稀疏的弹幕,骤然如同火山喷发般爆炸开来!
【卧槽!河边有个美女!?这画风不对啊!】
【(灰色Id)画皮鬼:嘻嘻……好漂亮的皮囊……好悲伤的味道……想吃……】
【主播小心!绝对有诈!幽冥之地怎么可能有正常人!】
【这不会是新的boSS吧?看起来好弱的样子……】
我停在原地,与那女子保持着约十丈的安全距离,全身肌肉紧绷,星力(尽管微弱)在经脉中缓缓流转,蓄势待发。
匕首的锋刃,在袖中闪烁着寒光。
“你是谁?”
我沉声开口,声音因为伤势和警惕而显得有些沙哑低沉,却清晰地穿透了河水的寂静和微风的呜咽,传到了那女子的耳中。
岩石上的女子,似乎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动。
那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戛然而止。
她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受惊的小鹿。
然后,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来。
当她完全转过身,将容颜展露在我眼前的刹那——
即便我心神坚定如铁,历经生死,看惯了红粉骷髅,此刻,呼吸也不由自主地为之一窒!
眉如远山含黛,不画而翠;目似秋水横波,清澈见底,却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哀愁与迷茫,仿佛承载了千年的悲伤与等待;琼鼻秀挺,勾勒出完美的侧脸线条;朱唇一点,不染而红,却苍白得缺乏血色,带着一种病态的、惊心动魄的柔弱。
她的容颜,堪称绝代,是一种超越了世俗审美、直击灵魂深处的凄美。
尤其是那双眼睛,当你与她对视时,仿佛能看到一片无边无际的、下着淅沥冷雨的秋日湖泊,孤独、清冷、而又充满了无尽的故事。
这是一个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的男人,都忍不住心生无限怜惜,想要将她拥入怀中,抚平她所有忧伤的绝色佳人。
然而,在我的真实视界全力洞察之下,却能清晰地“看”到,在她那看似纯净无暇的魂体最深处,缠绕着一道极其隐晦、却坚韧无比、散发着淡淡金光的锁链虚影!
那是……某种强大的因果束缚?还是……以灵魂起誓的、永恒无法挣脱的誓言烙印?!
而且,她的气息波动,似乎与脚下这条幽冥古道,与旁边这条暗银色的河流,隐隐产生着一种奇特的、如同呼吸般的共鸣?!
她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绝非一个普通的、滞留幽冥的哀伤女鬼!
“公子……是在问奴家吗?”
她开口,声音空灵婉转,如同山涧清泉滴落在玉石之上,却又带着一丝怯生生的、惹人怜爱的意味。
她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更添几分柔弱。
“奴家……名唤‘幽月’。在此地……徘徊等待,已不知……岁月几何了。”
幽月?名字倒是与这幽暗的环境和那轮(如果存在的话)冷月颇为相配。
“你为何在此哭泣?”我继续追问,语气平静,心中的警惕却提升到了最高点。在这幽冥绝地,越是美丽无害、越是引人同情的事物,其背后隐藏的危险,可能就越是致命。
幽月闻言,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更厚的水雾,泪光盈盈,泫然欲滴。
她抬起一只纤纤玉手,用素白的衣袖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姿态凄婉动人。
“奴家……在等一个人。”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思念,“一个曾对奴家许下诺言,说一定会来此寻我,却让奴家苦等了千年……也未曾出现的……负心之人。”
她说着,伸出一根如同葱白般纤细的手指,指向身旁那条平静流淌的暗银色河流。
“他说过……会顺着这条‘三途川’的支流‘忘川水’,来此接我……离开这无边苦海……”
“可是……千年过去了……花开花落,魂聚魂散……奴家却始终……没有等到他的身影……”
“公子……你说……他是不是……早已忘了奴家?或者……早已在轮回中……迷失了方向?”
她的声音哀婉欲绝,配上那绝美的容颜和柔弱的气质,足以让任何听者心碎。
三途川的支流?忘川水?
我心中凛然!这条河,果然是传说中的冥河分支!能在此地苦等千年,这名为幽月的女鬼,其执念之深、道行之厚,恐怕远超想象!
“公子……”
幽月突然抬起泪眼,目光盈盈地看向我,眼神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在哪里见过的……诡异熟悉感?
“你……你游走阴阳,见多识广……可曾……可曾见过一位……身负真龙之气、腰佩青铜古剑的……将军?”
身负龙气?将军?腰佩古剑?
这个描述……太过笼统和古老了。龙气之说,虚无缥缈;将军古剑,在历史长河中更是数不胜数。
我皱紧眉头,仔细回忆,无论是现实中还是各种典籍记载,都找不到能与之完全对应的人物。
“未曾见过。”我摇了摇头,如实相告。
幽月眼中的期盼之光,如同被冷水浇灭的烛火,瞬间黯淡下去,彻底被绝望的灰暗所取代。
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从她白皙的脸颊上滚落,滴落在身下的岩石上,却并未留下痕迹,仿佛她的泪水也是虚幻的。
“是了……是了……”她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千年光阴……对于凡人而言,已是十世轮回……他或许……早已饮下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将前尘往事,将奴家……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哭得肩膀微微耸动,梨花带雨,凄楚动人,仿佛整个幽冥古道的哀伤都汇聚在了她一人身上。
若是寻常人,哪怕心志再坚定,面对如此绝色女子这般凄婉的哭诉,恐怕也会心生怜悯,忍不住上前安慰,甚至想要帮她寻找那负心之人。
然而,我心中的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
她的悲伤,看起来无比真实,情感流露也毫无破绽。
但是,魂体深处那道诡异的金色锁链烙印,以及她与这片幽冥之地那种奇特的共鸣感,都像是一根根尖锐的刺,在不断提醒我——绝不能轻易相信!
“此地幽冥之气浓重,凶险异常,不宜久留。”我强行压下心中那一丝因她美貌和悲伤而产生的微妙波动,转移了话题,问出了当前最关键的问题,“姑娘在此千年,可知晓离开这幽冥古道的其他方法?”
幽月闻言,渐渐止住了哭泣,但眼眶依旧通红,我见犹怜。
她用衣袖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动作优雅而柔弱,然后伸出一根玉指,指向了下游的方向。
“顺着此河……一直往下游去……约百里之外,有一处‘忘川渡口’。”她的声音依旧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和柔弱,“据说……渡过那渡口,便能离开这古道,去往……他处。或许……有一线生机。”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只是……那渡口有凶物把守,极其可怕……奴家道行浅薄,从未敢……靠近半步。”
忘川渡口?又有凶物把守?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这幽冥古道,果然处处是绝境!
我正沉吟着,权衡着前往渡口的风险与留在此地的未知危险孰轻孰重时——
“咳咳……咳咳咳……”
幽月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用手捂住胸口,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透明,身形晃了晃,仿佛随时会从岩石上跌落下来,显得无比虚弱。
“公子……”她抬起苍白的脸,泪眼婆娑地望向我,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乞求,红唇微启,吐气如兰,带着一种令人心神摇曳的幽香。
“奴家……方才伤心过度,魂体受创……此地幽冥之气又太过冰寒……”
“能否……能否借公子一丝纯阳之气……暂缓痛苦?只需……一丝便可……”
她的声音酥软入骨,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和楚楚可怜的哀求,仿佛我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借阳气?!
我眼神瞬间一冷,心中警兆如同惊雷般炸响!
果然!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无论她之前的故事多么凄美动人,无论她的容颜多么倾国倾城,最终的目的,还是落在了这最根本、也是最险恶的一点上——夺取生人的阳气!
在这至阴至邪的幽冥之地,活人的阳气,对于鬼物而言,就是最滋补的灵丹妙药!也是它们维持存在、甚至提升道行的关键!
刚才所有的铺垫,所有的表演,或许都是为了这一刻的索取做准备的烟雾弹!
我握紧了袖中的匕首,星力(尽管微弱)开始向手臂汇聚。
这场看似偶然的相遇,恐怕……远非表面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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