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抱着熟睡的儿子离开时,三更的梆子刚敲过第一响。苏瑶站在瑶安堂门口,看着父子俩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夜风卷着药香掠过鼻尖,带着几分薄荷的清冽。转身回诊室时,青禾正蹲在地上收拾种痘用的银刀,月光透过雕花木窗落在她发顶,映得那截露在袖口的皓腕像玉簪子。
“小姐,王二那儿子后颈的痘子都化脓了,看着真揪心。” 青禾直起身,帕子擦着银刀上的碘伏 —— 那是苏瑶用酒精和碘酒调制的,“好在种了牛痘,总算有救了。”
苏瑶拿起桌上的药方纸,烛火在纸面投下晃动的影。那方子用的是石膏、知母这类清热的药材,墨迹尚未干透。“可怜归可怜,却也是他爹贪杯惹的祸。” 她将药方折成方胜,塞进药箱夹层,“王二昨夜巡逻时还偷喝了松鹤堂的米酒,不然也不会把天花带回家里。”
青禾往药柜瞥了眼,铜锁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小姐,您说二小姐真会来偷秘方?”
苏瑶走到最底层的药柜前,取出个巴掌大的霁蓝釉瓷瓶。拔开塞子的瞬间,一股极淡的薄荷香漫开来,瓶底铺着层雪白的粉末,细看能发现其中混着些极细的荧光颗粒 —— 那是她用薄荷脑、滑石粉掺了夜明砂磨成的,寻常郎中根本查不出成分。“苏婉自小就爱抢我的东西,从珠花到笔墨,没有她不眼馋的。” 她用银勺舀出些粉末,在指间捻了捻,“这痒痒粉沾在皮肤上,起初只是微痒,过了六个时辰便会发作,越挠越痒,三天三夜都不得安生,却又留不下半点伤痕。”
青禾凑过来闻了闻,惊讶地睁大眼睛:“一点怪味都没有!二小姐肯定发现不了!”
“这还不够。” 苏瑶转身从书架上抽出本蓝布封皮的医书,书页边缘都磨毛了。她翻开泛黄的纸页,里面夹着几张洒了痒痒粉的宣纸,上面用朱砂写着些似是而非的药方 ——“珍珠粉三钱、冰片五分,和以人乳调敷”,看着像养颜秘方,实则珍珠粉掺了炉甘石,长期使用会让皮肤粗糙如砂纸。“我故意把这本医书放在窗边的紫檀木架上,那里的窗闩早就松了,一推就开。”
青禾想起什么,拍着手笑道:“我还按您的吩咐,在窗台上撒了层细白沙呢!只要有人从那里进来,保准留下脚印!” 她凑近看那些 “秘方”,忍不住咋舌,“这方子写得跟真的一样,二小姐肯定会当成宝贝!”
苏瑶将医书放回木架,指尖在 “驻颜方” 三个字上轻轻敲了敲:“苏婉最在意容貌,柳姨娘又一心想让她嫁入高门,见到这方子定会动心。” 她走到门边,透过门缝望向对面的相府,夜色里飞檐如兽,“只是柳姨娘心思深沉,说不定会让翠儿先来探路,我们得再加道保险。”
青禾好奇地眨眨眼:“什么保险?”
苏瑶从药箱里取出个小巧的铜铃,系在窗棂内侧的绸带上:“这铃儿声细,风一吹就响,若是有人撬窗,我们在里屋也能听见。”
第二日辰时,瑶安堂刚卸下最后一块门板,就有个提着菜篮的老妇人匆匆进来,捂着心口直喘气:“苏大夫!快救救我家老头子!他今早突然说不出话了!”
苏瑶背起药箱就要走,青禾连忙拉住她:“小姐,万一二小姐这时候来……”
“放心,她要等我们忙起来才会动手。” 苏瑶拍了拍青禾的手,跟着老妇人快步出门,临走时特意看了眼窗边的蓝布医书,阳光正好照在 “驻颜方” 那一页上。
果然如苏瑶所料,未时刚过,赵虎就鬼鬼祟祟地溜进医馆,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左脸的疤痕。“大小姐,” 他往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今早听雨轩的翠儿去账房支了二两银子,说是要买胭脂,可我瞧见她往城西的杂货铺去了,买了把小铜撬……”
苏瑶正在给个孩童诊脉,闻言手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她写完药方递给孩童母亲,转身从钱袋里摸出二两银子塞给赵虎:“这点钱你拿着,买点好药给赵大娘补补。”
赵虎捏着银子,黝黑的脸上露出感激:“多谢大小姐!我刚才还看见翠儿在医馆对面的茶寮里坐着,点了壶最便宜的粗茶,眼睛直往这边瞟呢!”
送走赵虎,青禾兴奋地搓着手:“小姐,她们果然要动手了!”
苏瑶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药材,将当归、黄芪分门别类放进药柜:“别急,我们得演场戏给她们看。” 她对青禾使了个眼色,“去把后院的药渣倒了,记得从后门走。”
青禾刚拎着药渣桶出门,苏瑶就故意将那本蓝布医书从木架上取下来,放在诊室的八仙桌上,还 “不小心” 碰倒了砚台,墨汁溅在书页边缘,看着更像宝贝了。她做完这一切,转身进了内堂,却没关严门,留了道能看见外间动静的缝隙。
没过多久,就听见诊室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苏瑶透过门缝望去,只见翠儿穿着身灰布裙,鬼鬼祟祟地溜进来,四处张望了片刻,目光立刻被桌上的蓝布医书吸引。她快步走过去,拿起医书翻了几页,看到那些 “驻颜方” 时,眼睛亮得像两颗铜钱。
翠儿警惕地往内堂看了看,见没人,迅速将医书塞进袖中,又从怀里掏出把小铜撬,假装是从窗户进来的,在窗台上的细白沙上踩了几个脚印,这才匆匆离去。
苏瑶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嘴角勾起抹冷笑。她走到桌边,果然发现医书不见了,窗台上的细白沙印着几个小巧的鞋印 —— 翠儿穿的是柳姨娘赏的绣鞋,鞋头绣着半朵桃花,很好辨认。
“小姐,她们偷走了!” 青禾倒完药渣回来,看到桌上空荡荡的,兴奋地说。
“嗯。” 苏瑶拿起茶壶倒了杯凉茶,“不出今夜,听雨轩就得鸡飞狗跳。”
果然,第二日天刚亮,赵虎就气喘吁吁地跑来,粗布褂子都被汗湿透了:“大小姐!您是没瞧见!二小姐昨夜痒得跟疯了似的,把好好的锦被都抓烂了,身上全是血痕,请来的李郎中束手无策,只说是中了邪!”
苏瑶正在给药柜上的药材贴标签,闻言手都没抬:“知道了。”
赵虎急得直搓手:“大小姐,您快想想办法啊!再这么下去,二小姐怕是要把自己抓死了!”
“急什么。” 苏瑶将最后一张标签贴好,拍了拍手,“等她痒够了,自然会来求我。”
到了傍晚,松鹤堂的周嬷嬷果然来了,脸上的皱纹都拧在一起,见了苏瑶就直跺脚:“大小姐!您快去看看二小姐吧!她都快痒晕过去了,柳姨娘都急得要上吊了!”
苏瑶慢条斯理地收拾好药箱,对青禾道:“带上那瓶止痒膏。”
来到听雨轩,还没进门就听见苏婉的哭喊声,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屋里乱得像遭了贼,锦被扔在地上,梳妆台的镜子被砸得粉碎,苏婉躺在床上,浑身盖着层薄纱,纱上全是抓出的破洞,露出来的胳膊上布满了红痕,有的地方甚至渗着血珠。
柳姨娘坐在床边抹眼泪,头上的金钗都歪了:“瑶儿,你可算来了!快救救你妹妹吧!”
苏婉见了苏瑶,像是见了救星,挣扎着要起来,却被身上的痒意折磨得又倒下去,声音嘶哑地哭喊:“姐姐!快救救我!我快痒死了!”
苏瑶走到床边,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妹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弄成这样?”
柳姨娘哭着道:“谁知道啊!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这样了,请来好几个郎中都查不出病因,只说是怪病!”
苏瑶伸出手,指尖刚碰到苏婉的手腕,她就猛地一颤,痒得浑身抽搐起来。“妹妹这脉象紊乱,不像是怪病。” 苏瑶收回手,故作沉吟,“倒像是中了一种叫‘痒痒粉’的毒,这种毒无色无味,专门让人奇痒难忍。”
“痒痒粉?” 柳姨娘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眼睛瞪得溜圆,“是谁这么歹毒?竟然对婉儿下这种毒!”
苏婉也顾不上痒了,断断续续地说:“我…… 我没接触过外人…… 就是…… 就是前天去了姐姐的医馆……”
柳姨娘立刻看向苏瑶,眼神里带着怀疑:“瑶儿,你医馆里会不会有这种毒?”
苏瑶像是被冤枉了似的,委屈地皱起眉:“姨娘这是什么意思?我开医馆是为了治病救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再说,妹妹去医馆时,那么多人都看着,我怎么可能对她下毒?” 她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妹妹那天去医馆,是不是碰了什么东西?我记得桌上放着本医书,里面夹着些从西域来的药粉,说是能止痒,难道……”
柳姨娘脸色一变,连忙看向翠儿。翠儿吓得 “扑通” 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我…… 我没看清…… 二小姐只是…… 只是拿了本医书……”
苏瑶故作恍然大悟:“原来妹妹把那医书拿走了!那里面的药粉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是我特意用来试验的,沾在身上就会奇痒无比!” 她从药箱里取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绿色的药膏,“幸好我这里有解药,涂在身上,三天就能好。”
柳姨娘一把抢过瓷瓶,连忙让丫鬟给苏婉涂上。药膏刚涂上,苏婉就舒服地呻吟出声,脸上的痛苦神色渐渐缓解。
“多谢姐姐……” 苏婉有气无力地说,看向苏瑶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感激,又有些羞愧。
苏瑶淡淡一笑:“妹妹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只是以后可别乱拿别人的东西了,万一碰了什么危险的药材,可就不好了。”
柳姨娘也尴尬地笑了笑:“是我们婉儿不对,以后一定注意。多谢瑶儿了。”
苏瑶带着青禾离开听雨轩,青禾忍不住问道:“小姐,您刚才为什么不揭穿她们偷医书的事啊?”
“揭穿了有什么用?” 苏瑶望着天边的晚霞,“让她们吃点苦头,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比什么都强。”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而且,这只是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
回到瑶安堂,苏瑶刚坐下,赵虎就来了,带来了听雨轩的消息:苏婉涂上药膏后就睡着了,柳姨娘把翠儿狠狠打了一顿,罚她去柴房劈柴。
苏瑶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她知道,苏婉和柳姨娘绝不会就此罢休,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她们使出什么手段,她都能一一化解。
夜色渐深,瑶安堂的烛火在窗纸上投下温暖的光晕。苏瑶坐在灯下,翻开《现代医学圣经》,指尖拂过那些复杂的公式和图表。她知道,复仇的路还很长,但她有信心,一步一步走下去,让所有害过她和母亲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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