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烟尘起处,铁骑押送绵延数里的粮车迤逦而来。当先那位玄甲小将军身侧伴着自家儿子牛犇,牛继宗心知这便是宁国府一等侯贾珺。
贾珺甫一勒马,牛继宗便领着众将抱拳行礼:恭迎侯爷!
少年侯爷疾步上前相扶:世伯行此大礼,叫晚辈如何担得起。
牛继宗正色道:朝廷礼制不可废。
贾珺朗声笑道:军中唤我珺哥儿便是。
这番应对令牛继宗暗自点头,侧身引路:请侯爷入营叙话。
中军帐内几番推让,牛继宗终是坐了主位。
贾珺与诸将颔首致意,目光落在那位游击将军身上:谢世叔也来了?
谢琼急忙施礼:见过侯爷。
贾珺稳稳托住他手臂:世叔休要见外。
牛继宗在上首瞧着这番热络,心中了然——今日特地带谢琼前来,正是要借这层关系。
待众人坐定,他抚须笑道:此番侯爷不仅荡平曲阜叛军,更押来这许多粮草,解了我军燃眉之急。济南残寇,指日可破矣。
贾珺摆手:全赖牛世兄率五千精兵相助,晚辈岂敢居功。
牛继宗瞥见儿子涨红的脸,笑意更深:犬子哪来这等本事?侯爷过谦了。心中却道:有这份军功,犇儿袭爵时定能少降几等。
贾珺笑了笑没有多言,牛继宗见状也不再追问,说道:宁侯奔波劳累,不如先回营帐歇息。
贾珺拱手告辞,跟随牛继宗的亲兵前往安排好的营帐。这几日军营相安无事,牛继宗率军围城却迟迟不动,城中叛军粮草充足,也固守不出,战事一时陷入僵局。
神京皇宫内,景帝正在批阅奏章,戴权面带喜色入殿禀报。
山东前线传来捷报,宁侯联合牛将军之子大破叛军,歼敌万余,俘获无数。更缴获白银千万两,粮草堆积如山。
景帝龙颜大悦:这小子总能给朕惊喜!
戴权又道:只是曲阜孔府遭叛军血洗,北孔一脉断绝,恐怕会引起文林非议。
景帝不以为意:此事与宁侯何干?着南孔过继子嗣继承爵位便是。
批
第
山东军押银抵京当日,衍圣公府灭门案震动朝野。次日常朝,景帝端坐勤政殿鎏金御座,殿前彩衣宫娥执扇,戴权唱喏百官奏事。
御史王泾率先发难:孔府乃圣人遗脉,竟遭叛军屠戮殆尽,请陛下严惩首恶。景帝抚案应道:首恶已由宁国贾珺诛杀,血仇得报。
紧接着赵御史进言:泰安总兵牛继宗救援不力,贾珺坐守良城拒不出兵,致使孔氏绝嗣,理当问罪!十余名文官即刻附议。
朝列中的忠顺王冷眼旁观,暗忖此乃两难之局——若治罪则失武将人心,不治则文官集团必不肯干休。
王子腾出班抗辩:牛总兵初至山东即遭叛军围困,贾侯亲兵不足千骑,何以抗衡数万叛军?三等子王献更直言孔府之祸乃天意,引得英国公侧目。大学士张廷玉亦附议,遭白发李御史叱骂:枉读圣贤书!
年轻御史周昉厉声道:武勋享国俸却临阵畏战,成何体统!张廷玉反诘:令尊可曾读书?周昉昂首答:寒门耕读,世代簪缨!
张廷玉冷笑道:好,那就让你和你爹去山东打叛军,给衍圣公全家 ** 吧!
那年轻御史顿时脸色发白,哑口无言。
张廷玉扫视众人,讥讽道:在座诸位都算上!谁敢去,你们弹劾贾珺的事我从此绝口不提。若不敢去,还自称什么儒门 ** ?我张廷玉羞于与你们为伍!
朝堂瞬间寂静。王御史欲言又止——他这把年纪倒不怕死,可舍不得儿孙陪葬,最终憋得满脸通红:简直有辱斯文......
张廷玉厉声反问:你们舍不得自家骨肉送死,凭什么让别人家孩子去死?莫非只有你们的命金贵?
——
第
一百零景帝不忍见张廷玉与儒林决裂,打断道:诸位爱卿不必再争。孔家遭劫朕亦痛心,此乃天意难违。
群臣慌忙跪呼:陛下!
景帝挥手:既然衍圣公绝嗣,便从南孔择一子嗣继承爵位,众卿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
张廷玉奏请:南孔承袭人选,还请陛下定夺。
景帝淡然道:让南孔自行推举贤良子弟,报内阁批复即可。
臣遵旨。
景帝见无人再奏,正要退朝,户部尚书刘唐急忙出列:陛下,山东解送的一千万两白银何时入库?国库都快饿死老鼠了!
此言一出,满朝贪婪目光齐集刘唐——哪个衙门不缺银子?
景帝暗自咬牙:这银子还没焐热就要飞了!但 ** 所得确无理由截留,只得冷声道:朕即刻下旨解送户部。
刘唐大喜——这穷尚书总算能挺直腰板了。
戴权察言观色,立刻高唱:退朝——
刘唐刚走出大殿,就被各部官员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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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济南城。
深夜,贾珺踏入牛继宗的营帐。牛继宗正凝视着城防图,见贾珺进来,立刻起身问道:“宁侯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贾珺坐下笑道:“世伯可有破城之策?”
牛继宗叹道:“城中叛军粮草充足,兵力近十万,若强行攻城,伤亡必大。不如再等等,看能否寻得良机。”
贾珺摇头:“若有人能在夜间打开城门,世伯有几成胜算?”
牛继宗苦笑:“真能如此,必是十成把握!但此事谈何容易?明教教主绝非庸人,夜间定会加强戒备,城门岂是说开就能开的?”
贾珺朗声笑道:“此事交给我便是。”
牛继宗大惊:“宁侯不可!此乃九死一生之举!”
他绝不容许贾珺涉险。若贾珺有闪失,回京后如何向陛下交代?
贾珺淡然道:“世伯,事皆有险,我意已决,不必再劝。今夜我便去开城门,世伯只管领兵接应。”说罢,不等牛继宗回应,转身离去。
贾珺相助牛继宗,一为减少伤亡,二因若按常规打法,不知何时才能回京。
等牛继宗追出帐外,贾珺已不见踪影。他急令亲兵:“传令众将,今夜攻城!”心中却暗自祈祷这莽撞小子千万别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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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城下,贾珺对张龙道:“你带百人从左翼登城,我带百人从右翼上去。登城后速速会合,不可恋战。”
张龙抱拳:“是!”
贾珺的亲兵身着玄甲,隐于夜色。数条绳索悄然抛上城墙,直到亲兵攀至城头,叛军才惊觉大呼:“敌袭!快报——”
话音未落,那亲兵挥刀斩落首级。四周叛军闻声涌来,却见涌上城墙的亲兵愈多,叛军尸首便堆积愈厚。
身披重甲的张龙张虎无惧刀剑,迅速杀出条血路与贾珺汇合,三人合力向城下突围。
不远处,整军列阵的牛继宗听见城头杀伐之声,五指紧攥刀柄青筋暴起,既忧贾珺安危,又恼其行事莽撞。
济南府衙内,烛火摇曳。
王振与张全、王舵主举杯对饮。张全抹去唇边酒渍道:虽表面势如破竹,实则朝廷援军将至,我等便危矣。
王舵主摔杯怒骂:都怪豹子那废物折在曲阜!若合兵攻城,早将官军尽数歼灭,何至今日困局!
二位兄弟且听真言。王振摩挲着酒杯:京里贵人视我等如棋子,我等又何尝不是借势而为?此番虽败,却掠得钱粮无数,早已密藏他处。
二人闻言怔然,旋即抱拳:教主深谋远虑!
大楚天灾人祸,帝座不稳。王振蓦然起身:他日若成大业,必以王爵相酬!
愿为教主效死!二人单膝跪地,甲胄锵然。
酒过三巡,张全急问:如今该当如何?王舵主亦道:须速决去留,待大军合围便插翅难飞了。
王振笑着说:两位兄弟,快去调集咱们的人马,情况不妙就赶紧撤出城去。
张全应声道:遵教主吩咐。只是这几天还没来得及玩够那些大户人家的 ** 呢!
王舵主大笑道:老张,你可要悠着点,别把命搭在女人身上。说完便放声笑了起来。
这时王振的亲信慌张来报:教主!官军已经偷偷摸上城墙,正准备打开城门!
王振忙问:来了多少人?
大概两百重甲兵,天色太黑看不清城外还有多少军队。
张全怒喝:废物!区区两百人都对付不了吗?
亲信偷瞄着王振,结结巴巴地说:他们...他们穿着铁甲,刀枪不入,现在恐怕已经杀到城门了...
王振眯起眼睛,明白城门一失守官军主力就会杀进来,当即下令:马上去城门打探,如有异动速来禀报。
待亲信走后,王振对二人说:快召集亲信准备从北门撤退,济南城守不住了。
王舵主不甘心道:咱们有十万兵马,还怕他五万官军?
王振叹道:你不懂朝廷精兵的厉害。咱们这点人马根本不是对手,趁早带着银钱撤走,日后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张全也劝道:王舵主,当断则断。
王舵主只得低头:听凭教主安排。
就在二人去召集人手时,城门处已是尸横遍地。
贾珺终于杀到城门前,带着亲兵死死堵住城门。狭窄的地形让叛军人多却施展不开,像割麦子一样来一批死一批,城门口很快堆满了 ** 。
贾珺一面抵挡,一面命人打开城门。叛军早被这群刀枪不入的铁甲兵吓破了胆,再不敢上前,城门处竟一时空了出来。
杀声如雷!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城门洞开。
箭楼下,牛继宗眼中精光爆射,振臂高呼:随我破城!铁蹄翻飞间,这位老将身先士卒直冲城门。
守城叛军尚在耳鸣之际,忽见铁流倾泻而入。贾珺急令亲卫散开通道,但见铁骑如洪,刀光似雪,顷刻间将城门前叛军阵型撕得粉碎,断戟残肢漫天飞溅。
牛继宗马鞭所向,正瞧见贾珺抱拳相迎。他虎目圆睁:宁侯且作壁上观,待某家料理这些乱臣贼子!
世伯明鉴。贾珺声若洪钟,叛众多是被裹挟的黔首百姓......
哈哈哈!牛继宗蟒袍翻卷,声震九霄,传令三军:弃械者生,负隅者死!
得令!万千甲士轰然应诺。铁蹄所至之处,弃械免死的吼声此起彼伏,犹如惊涛拍岸。
当最后一队铁骑涌入城门,战局已定。先前被贾珺杀破胆的叛军纷纷抛却兵刃,黑压压跪满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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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方歇,贾珺率亲卫踏月归营。
张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二爷,咱再冲一程岂不痛快?
痴儿。贾珺莞尔,满招损谦受益,独吞军功是要犯众怒的。张龙挠头憨笑:俺就晓得跟着二爷准没错。这般憨直性子,正是贾珺最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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