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四贝勒府仿佛被笼罩在一张无形的紧绷的弓弦之下。舒兰严格遵守着“紧闭门户”的指示,连育婴堂也托病未去,只通过云珠和常顺保持联系。她像一只敏锐的谛听者,捕捉着府内每一丝不寻常的动静——胤禛书房深夜不熄的灯火、苏培盛愈发凝重的神色、以及偶尔传来的、关于朝中某几位官员“突发恶疾”或“告老还乡”的模糊消息。
她知道,胤禛正在雷厉风行地清理门户。那份她亲手梳理出的账目报告,成了最锋利的刀刃。每一条消息传来,都让她心头既感痛快,又难免一丝寒意。这就是权力斗争的残酷,不见硝烟,却招招致命。
直到某天傍晚,苏培盛前来传话时,眉宇间那层挥之不去的阴霾似乎淡去了些许,语气也轻松了些:“福晋,爷说近来事务已了,让您不必再拘着,育婴堂那边,若身子爽利了,可照常去照看。”
这句话像一道赦令,瞬间驱散了舒兰心头的压抑。风波,看来是暂时平息了。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连窗外暮春的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有劳公公。”舒兰面上保持着平静,心中却已雀跃。她立刻吩咐云珠准备车马,翌日一早便去了育婴堂。
吴嬷嬷和常顺见到她,均是又惊又喜,围着她絮絮叨叨说着这几日的琐事,孩子们如何如何,仿佛她离开了许久一般。看着那些因为她归来而露出笑脸的婴孩和仆役,舒兰心中充盈着一种实实在在的成就感。这里是她一手打造的小小天地,是她在波诡云谲的争斗之外,能够真切触摸到的温暖与意义。
从育婴堂回来,舒兰的心情明显轻快了许多。连带着晚膳都多用了半碗。她甚至难得有闲情逸致,命人在院中摆上琴案,对着朦胧月色,生疏地拨弄了几下琴弦——这是原主留下的技能,她穿越后几乎没碰过。
琴音磕磕绊绊,并不悦耳,却透着一股难得的闲适。正低头调试琴弦间,忽听得院门处传来请安声。她一抬头,竟见胤禛负手站在月洞门下,不知已立了多久。月光洒在他石青色的常服上,柔和了几分他惯常的冷硬。
舒兰忙起身行礼:“爷。” 心下诧异,他怎会这个时辰过来?
胤禛缓步走近,目光扫过琴案,淡淡问:“在抚琴?”
“许久不练,手生了,扰了爷的清静。”舒兰有些赧然。
“无妨。”胤禛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并未像往常一样直奔书房,而是抬眸望着天边那弯新月,忽然问了一句与公务全然无关的话:“育婴堂那些孩子,近来可好?”
舒兰微微一怔,随即答道:“托爷的福,都还好。有几个壮实些的,已经能咿呀学语,满地爬了。”她顺着话题,说了几件孩子们的趣事,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柔软。
胤禛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月光下,他的侧脸线条似乎不再那么紧绷。直到舒兰说完,他才低低“嗯”了一声,道:“能活下来,便是造化。”
这句话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在舒兰心湖中漾开圈圈涟漪。她仿佛在这一刻,窥见了这个冷面王爷内心深处,一丝极淡的、对生命本身的悲悯。这种情愫,与他处理政务时的铁腕截然不同。
两人一时无话,院子里只剩下晚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着远处隐约的虫鸣。一种奇异的、不同于往日书房中那种“同事”般的默契,也不同于规矩森严的夫妻礼数,更像是一种……疲惫风暴后,短暂的宁静与陪伴。
过了许久,胤禛才起身,道:“夜色凉了,早些安置。”语气是惯常的平淡,却少了几分疏离。
“是,爷也早些歇息。”舒兰恭送他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舒兰轻轻抚上小腹。那里,一个新的生命正在安稳成长。 这一次,玉石传来的不再是凉意,而是一种熨帖的温暖。她感觉到,那横亘在他们之间、由规矩、利益和试探筑成的冰墙,似乎在这场共同经历的风波后,被月光融化了一道细微却真实的裂痕。一种由血脉和承诺共同编织的纽带,比任何情愫都更加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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