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眯起眼,眸中寒光更甚。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加固了说书台后的储藏室。
小满被安排住进这里,四壁很快被钉上了厚厚的隔音软毡,连屋顶都被改造成了一个滑动铁板机关,一旦有任何异响,便能迅速闭合,形成一个临时的安全屋。
他开始教小满识字,但教的并非寻常诗书,而是着重训练她辨认“青矾墨”与普通墨汁的区别。
他甚至让她每日背诵一段《星图案》中最拗口的部分,为的是训练她在突发审讯时,能凭借着记忆混淆敌人的判断。
这孩子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但陆寒却总觉得,这乱世之中,聪明反倒成了原罪。
夜里,陆寒坐在桌前,借着昏黄的油灯翻看着父亲留下的笔记。
字迹斑驳,纸页泛黄,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尘封的历史。
他总觉得,这雁门关的迷雾,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重。
突然,一阵窸窣的声响传来。
陆寒猛地抬起头,只见小满正揉着惺忪的睡眼,指着窗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先生,那个影子……又来了。”
“影子?”陆寒心中一凛。
“嗯,它不像人走路,像猫蹭墙……”
陆寒放下书卷,缓缓起身,走到窗边,屏住呼吸,仔细聆听。
风声呼啸,夹杂着一些细微的声响。
他循着小满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屋檐拐角处,发现了几道新鲜的抓痕。
有人曾攀爬至此偷听!
对方身手矫健,显然并非普通人。
而且,从痕迹来看,对方似乎对小满的房间格外关注。
陆寒眼神一凝,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他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将那暗中窥伺的家伙揪出来,碎尸万段。
谢卓颜闻讯赶来,秀眉微蹙:“先生,看来对方已经盯上我们了,不如加强巡逻,以防万一。”
陆寒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加强巡逻只会打草惊蛇,我们需要找到对方的老巢,才能一劳永逸。”他顿了顿,”
他命赵九渊以“招募童子抄经”为名,在城中开设了一间免费学堂,专收八岁以下的孤儿。
学堂设在靠近城墙根的一处废弃的仓库里,条件简陋,但孩子们却格外珍惜这难得的学习机会。
陆寒并没有教他们读书写字,而是让他们练习一种特殊的技能——“听声画图”。
他让手下的人模拟各种声音,例如脚步声、呼吸频率、衣料摩擦声等等,然后让孩子们根据这些声音,用炭笔在纸上勾勒出“陌生人模样”。
孩子们天真烂漫,想象力丰富,画出来的东西千奇百怪,但陆寒却看得格外认真。
三天后,一名五岁女童交上了一幅涂鸦:一个戴着铁手套的男人蹲在屋顶,手里拿着一个会发光的小瓶子。
“会发光的小瓶子?”陆寒心中一动,立刻叫来慧觉辨认。
慧觉仔细观察了一番,说道:“先生,这应该是‘夜磷膏’,常用于密探标记目标。”
陆寒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夜磷膏……看来对方是想用这种方法,来确定小满房间的位置。”
他立刻命人调查城中哪里有夜磷膏出售,很快便查到,城东粮仓的守卫,曾经购买过这种东西。
陆寒立刻联想到,城东粮仓塔顶,是整个雁门关的制高点,可以俯瞰整个城池,的确是监视的最佳位置。
看来,敌方的监视据点,就在那里!
就在陆寒准备采取行动的时候,韩十三突然现身了。
他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一丝血腥味,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先生!”韩十三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找到地方了。”
“找到地方了?”陆寒心中一惊,“找到什么地方了?”
“我返乡途中,途经丙字渠段,发现一处隐蔽的气孔仍在排放浊气,而且,附近的雪地里有拖拽的痕迹。”韩十三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带人挖掘了一下,竟然找到了一段通往地下暗舱的通风管,内壁刻满了飞羽营的密语:‘丙三囚笼,食尽,望天开。’”
陆寒闻言,浑身一震。
“丙三囚笼……食尽,望天开……”他喃喃自语,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
他立刻回忆起父亲留下的笔记。
在笔记中,父亲曾经提到过一个“应急避难所”,那是专门为高级将领家属准备的,一旦发生战事,可以躲避一时。
这个避难所的位置极其隐秘,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而且,为了防止泄密,知情者都被下了封口令。
难道……
难道当年楚相玉叛变的时候,有部分知情人家属,被秘密囚禁在了这个避难所里?
陆寒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立刻命人准备地图,仔细研究丙字渠的地形。
从地图上看,丙字渠位于雁门关以南,是一条废弃的灌溉渠,年久失修,早已干涸。
渠底淤泥堆积,杂草丛生,人迹罕至,的确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先生,我们怎么办?”谢卓颜看着陆寒,眼中带着一丝担忧,“如果真的有人被囚禁在那里,恐怕已经……”
陆寒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去看看,就算只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不过,这次的救援行动必须隐秘,绝对不能惊动朝廷,否则,我们将招致灭顶之灾。”
他迅速制定了一个“童声掩道”的计划。
他组织了三十名孩童,让他们在渠口附近游戏唱歌,歌声统一为《边民列传》中的摇篮曲调,音律恰好可以掩盖金属切割的声音。
谢卓颜则亲自带队,用软布包裹锤子,小心翼翼地凿开铁门。
韩十三率领着一队老卒,在外围警戒,防止有人靠近。
一切准备就绪,救援行动正式开始。
孩子们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地唱着歌,歌声在空旷的渠口回荡,掩盖住了微弱的切割声。
谢卓颜手持铁锤,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锈迹斑斑的铁门。
铁锈簌簌落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众人的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
终于,在经历了漫长的等待之后,铁门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谢卓颜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铁锤狠狠地砸在裂缝处。
“咔嚓”一声,铁门被彻底砸开。
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扑面而来,熏得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谢卓颜强忍着不适,举起火把,向暗舱内照去。
只见三名白发苍苍的老妇,蜷缩在角落里,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她们的眼神空洞而绝望,仿佛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在她们的手中,紧紧握着半块飞羽营的兵牌,兵牌上刻着一个“陆”字。
其中一名老妇,看到韩十三,浑身一震,颤抖着嘴唇,问道:“你们……还守着令吗?”
韩十三闻言,虎目含泪,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哽咽着说道:“守着,我们一直守着……”
老人也缓缓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守着就好,守着就好啊……”
“快,把她们抬出来!”陆寒的声音在渠口响起,带着一丝颤抖。
就在众人准备将老妇抬出暗舱的时候,其中一名老妇突然拉住了陆寒的衣角,用微弱的声音说道:“等等……别……别告诉任何人……我们……还活着……”
陆寒一愣,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为什么?”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陆寒的眉头紧锁,他看着躺在地上,已然昏迷的老人,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先生,她们这是……”谢卓颜的声音有些颤抖。
陆寒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把她们带回去,好好安顿。”陆寒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记住,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要提起,包括……苏楼主。”
陆寒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僵立在原地。
幽云密约!
这四个字,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印在他的心上。
他万万没想到,父亲陆远山,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东西,藏在了母亲的寿衣里!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不动声色地安排人手,连夜将三位幸存的老妇秘密转移至少林别院。
那里有扫地僧坐镇,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临行前,最年长的老妇颤巍巍地抓着他的手,将一枚锈迹斑斑的铜扣塞进他的掌心,干枯的嘴唇翕动着,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你爹走前,把真正的‘幽云密约’正本……缝进了你娘的寿衣里。她说,只有死人才能带东西进皇陵……”
陆寒浑身剧震,一股寒意直窜脑门。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份密约,更是一场权力与阴谋的漩涡!
真正的风暴,不在雁门关的漫天风雪中,而在那座埋葬着无数谎言与先祖的森严京城地宫。
他回到房间,望着熟睡中小满恬静的睡颜,他轻轻地为她掖好被角,仿佛在守护着这乱世中仅存的一点纯真。
关上房门,陆寒毅然转身,走入漫天风雪之中。
凛冽的寒风如刀般刮过他的脸颊,但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寒冷。
他袖中的飞刀冰冷如初,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此刻的决心与杀意。
“这一次,我要去见一个死人。”陆寒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消散在风雪之中。
他回到客栈,点亮一盏孤灯,昏黄的光芒映照着他坚毅的面庞。
他缓缓地从怀中掏出那枚锈蚀斑斑的铜扣,指尖微微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拆开铜扣,赫然发现,内壁竟然刻着一行极细的契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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