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风卷着桂香钻进车窗，林深的越野车停在第三中学门口。铁艺大门上的铜铃被雨打湿，叮咚声像谁在弹一首走调的曲子。
目标地点：实验楼四楼美术教室。陈默盯着平板，指尖划过全息地图，报案人是高三（7）班班主任，说最近半个月，每晚十点半晚自习铃响后，教室会多出一套空桌椅，粉笔自己写字，画的全是血手印。
苏晚撩了撩长发，旗袍开衩处露出缠着银链的小腿：我闻到松节油混着铁锈味，是颜料的苦杏仁味？不对......是腐坏的朱砂。她指尖轻触车门，有三个聚在一起的灵体，情绪是......不甘和委屈，像被捂住嘴的孩子。
铁山把战术背心拉链拉到顶，肌肉在灯光下隆起：又是校园怪谈？老子最烦熊孩子。
林深熄了火。雨丝斜斜扫过挡风玻璃，他望着实验楼顶锈迹斑斑的广播，十年前这所学校发生过坠楼案，死者是个美术生，叫周小棠。他从储物格抽出档案，当时警方定为自杀，但家属一直闹，说她死前画了幅老师踩在头上的画。
美术教室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昏黄的光。苏晚刚跨进去，旗袍下摆突然渗出黑红液体。
尸水。她后退半步，灵体残留的怨气污染了环境。
教室中央摆着七套课桌椅，其中一套空着，桌面用红粉笔歪歪扭扭写着：老师，我的画呢？讲台上堆着素描本，最上面那本的封皮浸透了暗褐色污渍，翻开后是几十张同一女孩的速写——扎马尾，穿蓝白校服，眼睛大得像浸在水里。
是周小棠。林深翻到最后一页，画纸被撕去一半，残留的线条里能看出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脚下踩着一团乱线，教导主任，姓王。
陈默的平板突然发出蜂鸣：声波监测！频率和十年前的坠楼时间吻合，21:30，晚自习预备铃。
话音未落，教室后方的储物柜地弹开。铁山抄起棒球棍冲过去，却见一团白影从柜子里飘出——是件浸透水的蓝白校服，领口别着美术社的徽章。校服悬在半空，慢慢拧出水，地上积成小水洼，倒映出天花板上晃动的影子。
是她。苏晚的瞳孔泛起金光，周小棠的灵体在重复坠楼前的场景。
水洼里突然浮现画面：暴雨夜，周小棠攥着素描本跑向实验楼，身后传来男人的吼叫：你敢把画交上去，我让你全家睡大街！她脚下一滑，从楼梯摔下，画纸散了一地，其中一张飘到镜头前——王主任的脸被画成怪兽，脚下踩着她的录取通知书。
她不是自杀。林深攥紧档案，是被王主任推下去的。
教室温度骤降。空桌椅上的红粉笔突然自己移动，在黑板上画出王主任的模样，旁边写着：还我画！还我命！
铁山的棒球棍刚举起，黑板上的画像活了，无数粉笔灰凝成利箭射来。陈默甩出电磁干扰器，粉笔灰噼啪炸开：她在警告，不是攻击！
苏晚闭上眼，指尖泛起银芒：她在等，等当年目击者的道歉。她走向储物柜，从里面取出一本塑封的素描本，这是王主任藏起来的，里面有周小棠的画，还有他威胁她的录音。
林深接过素描本，封面贴着张泛黄的便利贴，是周小棠的字迹：如果我死了，真相就在第47页。
翻开47页，是王主任和几个家长的转账记录，备注写着封口费。最后一页夹着段录音，王主任的声音带着酒气：那丫头敢告状？老子让她明天就从楼上不小心摔下去......
她执念太深，把自己困在死亡时刻。苏晚轻声说，需要让她知道，当年的真相被揭开了。
林深掏出手机，拨通警局朋友的电话：帮我查十年前的坠楼案，死者周小棠，凶手是教导主任王建国......对，现在。
等待的时间里，教室的钟摆开始摆动。21:30的预备铃准时响起，周小棠的灵体从水洼里站起，还是坠楼时的模样，校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眼睛里淌着水。
王主任......被抓了。林深举起手机，新闻推送的标题刺得人眼疼，您的画，我们找到了。
周小棠的灵体慢慢走近，指尖轻轻碰了碰素描本。她脸上的泪水突然变成星光，周围的怨气如潮水般退去。空桌椅上的红粉笔字开始消失，最后一句老师，我的画呢？化作蝴蝶，落在苏晚掌心。
走了。苏晚摊开手，蝴蝶振翅飞向窗外。
铁山挠了挠头：就这么......没了？
陈默盯着逐渐消散的灵体数据：执念化解了，她的能量场正在崩解。
林深望着恢复平静的教室，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周小棠的素描本上，最后一页多了行新字，是苏晚的笔迹：你的画，值得被看见。
离开时，广播突然自动响起。不是预备铃，而是周小棠当年参加校园绘画比赛的主题曲，轻快得像春天的风。
越野车驶出校门，苏晚忽然说：刚才蝴蝶落在你手背上时，我听见她说。
铁山发动引擎：早说这丫头不是恶灵，老子刚才那棍子能抡出火星子。
陈默调出监控回放，画面里周小棠的灵体最后看了眼教室，转身走进月光里，校服上的水痕闪着微光，像撒了把星星。
林深望着后视镜中越来越小的学校，摸出兜里的素描本复印件。有些遗憾，或许永远停在青春的雨季，但至少，他们帮她画上了句号。
【小剧场】
三天后，第三中学的公示栏贴出公告，王建国因受贿罪和过失致人死亡罪获刑十五年。
美术教室重新装修，讲台上多了个玻璃展柜，里面陈列着周小棠的获奖作品《星空》，标签写着：献给所有未被听见的呐喊。
苏晚收到个匿名包裹，里面是幅铅笔素描——三个异能者站在教室门口，画纸右下角写着：谢谢你们，送我回家。
铁山的床头多了个小相框，是周小棠坠楼那天的雨景，背面题字：有些雨，该停了。
而林深的档案袋里，多了份加密文件：
相似能量波动监测中......下一处，市立图书馆旧期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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