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里应外合，巢穴终破——
“快！按三角定位法绑！”赵卫国扯开背包，四捆用油纸裹着的tNt炸药滚落地面，油纸摩擦着弹药库的水泥地，发出粗糙的声响。他摸出军用导火索，将四捆炸药的引线逐一串联，接口处用防水胶布缠了三层——这是华北战场上学来的经验，能防止火药受潮失效。李锐则抄起墙角的工兵锤，在弹药库西侧的承重柱上凿出个浅坑，刚好能嵌住炸药包：“柱子是钢筋混凝土的，炸这里能让半个山洞塌下来，封死他们的退路！”
赵卫国蹲下身绑炸药时，军靴蹭到地上的弹壳，发出“叮铃”轻响。他抬头看了眼李锐凿开的观察洞，洞口刚够容纳望远镜：“马教官的重机枪还在响，说明正面压力没减。”他摸出怀表，表盘的玻璃裂着纹，指针指向下午两点二十五分——距离约定的总攻时间还有五分钟。“晓燕！发‘鹰击长空’信号，让马教官准备冲锋！”他朝通道口喊，话音刚落，就听到林晓燕回复的暗号：三短两长的枪声，清脆地穿透山洞的轰鸣。
“踏踏踏——”通道里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张三扶着两名腿上淌血的特务，跌跌撞撞地闯进来，绷带被血浸透，黏在裤腿上。看到满地的炸药包，他眼睛猛地瞪圆，下意识摸向腰间——空的，短枪早在上次伏击时丢了。“你们是谁？！”他嘶吼着，突然看到李锐背上的狙击步枪，脸色瞬间惨白，“是鹰嘴崖的人！”
赵卫国刚要举枪，就见张三扑到旁边的弹药箱上，抓起枚木柄手雷，咬开保险销，手雷的引线“滋滋”冒着火星。“我要炸了这里！咱们同归于尽！”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另一只手死死攥着胸口的布包——里面是张泛黄的全家福，妻子抱着襁褓中的孩子，笑容模糊。林晓燕刚好从通道口进来，看到布包的瞬间，心脏猛地一缩：“你老婆叫秀莲，孩子叫小石头，住在青龙嘴山下的王家村，对不对？”
张三的动作骤然僵住，火星快要烧完的引线悬在半空。“你怎么知道？”他声音发颤，眼神里的疯狂褪去，泛起水光。“我们昨天去村里排查，秀莲还在给你补军装，说等你回去过中秋。”林晓燕慢慢走近，将手里的水壶递过去，“你要是死了，小石头就没爹了，秀莲一个女人，怎么在村里立足？”她指着地上的炸药包，“这一炸，不仅咱们死，山下的村子也会被碎石埋了，你忍心让老婆孩子陪葬？”
引线的火星只剩最后一点，李锐像猎豹般扑过去，左手攥住张三的手腕，右手精准捏住手雷的保险帽，猛地按回原位——“咔嗒”一声，危险解除。赵卫国趁机一脚踹在张三膝弯，他“噗通”跪倒在地，全家福从布包里掉出来，飘落在炸药包上。“‘秃鹫’凌晨就投降了，现在关在鹰嘴崖，还供出了你们克扣军粮的事。”赵卫国踩着他的后背，却刻意收了力道，“坦白从宽，你带我们抓小头目，算立功，能减刑，还能回去见老婆孩子。”
张三盯着全家福上的孩子，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水泥地上。他抹了把脸，突然咬牙道：“小头目在指挥室，藏在主通道左侧的暗门后，门口有个‘安全出口’的木牌，其实是机关。”他爬起来，指着通道深处，“他身边有三个护卫，都带的快慢机，火力很猛，但暗门打开需要三秒，这是你们的机会。”他从怀里掏出枚铜制哨子，“吹这个，护卫会以为是我换岗，会开门看。”
五分钟后，主通道的暗门前，李锐趴在左侧的弹药箱后，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对准“安全出口”木牌的缝隙；王强攥着两枚手雷，藏在右侧的阴影里；赵卫国则和张三站在十米外，手里捏着那枚铜哨。“吹！”赵卫国低喝，张三深吸一口气，吹响哨子——“嘀嘀”两声短音，是他们约定的换岗信号。
“吱呀”一声，暗门果然开了道缝，一名护卫探出头：“张三？你的伤怎么样……”话没说完，李锐的枪响了，子弹从他的眉心穿过，身体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赵卫国趁机冲过去，一脚踹开暗门，指挥室里的小头目正对着地图咒骂，听到动静刚要拔枪，李锐的第二枪就击中了他的肩膀，驳壳枪“哐当”掉在地上。“不许动！”王强举着手雷冲进来，手雷的保险销已经拉开，吓得三名护卫瞬间僵住。
“你们敢动我？‘秃鹫’不会放过你们！”小头目捂着流血的肩膀，还在嘴硬。赵卫国捡起他的驳壳枪，卸下弹夹：“‘秃鹫’早就招了，你私吞的鸦片、克扣的军饷，他都写在供词上了。”他朝门口喊了声，两名队员立刻进来，将小头目架起来。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轰隆——”的巨响，整个山洞剧烈震动，灰尘像瀑布般从头顶落下——弹药库的炸药包炸了，主通道的后半段彻底塌了。“走！去洞口接应马教官！”赵卫国带头冲出指挥室，沿途的特务看到被架着的小头目，手里的枪纷纷垂了下去，有人甚至直接扔了枪：“我投降！别杀我！”
洞口处的枪声正烈，马教官带着队员顶着火力冲锋，重机枪的枪管已经打红，副手正往上面浇冷水，“滋滋”的水汽混着硝烟味弥漫开来。当赵卫国押着小头目出现在洞口时，马教官眼睛猛地一亮，挥着驳壳枪大喊：“拿下了！同志们冲啊！”两名举着红旗的队员趁机跃过铁丝网，将染着硝烟的红旗插在洞口最高的岩石上，红旗在风里猎猎作响。
赵卫国快步跑过去，马教官一把抱住他，两人的军装都沾满了血污和尘土，却笑得格外灿烂。“你们再晚来一分钟，我们的弹药就见底了！”马教官拍着他的后背，力道大得让他龇牙咧嘴。林晓燕抱着电台跑过来，发梢还沾着灰尘，脸上却满是兴奋：“周教官的加急电报！石板寨的‘老鬼’残部早上就被清剿了，俘虏了十八个，还救了村里被关押的老百姓！”她举起电台，屏幕上的电文闪烁着：“黔北境内，所有特务据点均已拔除。”
夕阳西斜时，增援部队的卡车顺着河谷驶来，车头上的红旗在暮色中格外鲜艳。周建民教官跳下车，看到满地的俘虏和堆积如山的弹药，快步走到赵卫国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你们这一战，不仅端了黔北最大的特务巢穴，还缴获了他们的联络名册，全国的清剿工作都能提速半年！”他指着缴获的铁皮箱，“这里面的密码本和电报底稿，是比黄金还珍贵的情报！”
赵卫国摸了摸怀里的账本，账本的封皮已经被汗水浸软，里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那是他和林晓燕潜伏时，冒着生命危险抄录的特务罪证。他抬头望向远处的王家村，炊烟袅袅升起，孩子们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夹杂着妇女们的歌声。一名卫生员正在给俘虏包扎伤口，张三坐在地上，手里攥着林晓燕给他的全家福，看着村口的方向，眼神里满是愧疚和期盼。
晚上，鹰嘴崖据点的篝火燃得正旺，老周叔炖的鸡汤在铁锅里翻滚，香气飘满了整个崖壁。他舀了碗鸡汤递给赵卫国，碗边还沾着鸡毛：“这是后山养的土鸡，补身子，你们这几天可遭罪了。”李锐抱着把缴获的吉他，弹起了《游击队之歌》，队员们跟着合唱，歌声震得崖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
林晓燕坐在篝火旁，给大家讲潜伏石板寨时的经历：“那天我卖糖给特务，手都在抖，生怕他看出我额角的汗是吓出来的。”她指着赵卫国，“后来赵队长假装买针线，用暗语跟我对接，我才知道援军已经到了后山。”队员们听得哈哈大笑，张彪拍着大腿：“要我说，还是晓燕厉害，那方言学得比本地人还像！”
赵卫国悄悄走到崖边，夜风带着山谷的清香吹来，吹散了身上的硝烟味。他摸出胸前的军功章，那是父亲留给他的，边缘已经磨得光滑，背面刻着的“忠勇”二字在月光下闪着光。父亲牺牲在解放济南的战场上，临终前说：“要让老百姓能安心吃晚饭，能听到孩子笑。”此刻，崖下的村庄一片安宁，篝火的光芒映着队员们的笑脸，他突然觉得，所有的牺牲都值了。
“赵队长！快来喝酒！”李锐的喊声从篝火旁传来。赵卫国转身回去，刚走到火堆边，就被队员们围住，碗里被灌满了自酿的米酒。马教官举着碗站起来，声音洪亮：“第一碗，敬牺牲的同志！”所有人都站起来，将酒洒在地上，火光映着每个人眼里的泪光。“第二碗，敬黔北的安宁！”米酒入喉，辛辣中带着甘甜，像极了他们走过的路。
“第三碗，敬家国！”赵卫国举起碗，和大家重重碰在一起，清脆的碰杯声在山谷里回荡，惊飞了崖壁上的夜鸟。远处的青龙嘴在夜色中沉默，塌落的岩壁下，曾经的罪恶被彻底掩埋。月光洒在红旗上，旗面上的五角星格外明亮，仿佛在预示着，一个崭新的明天，正在朝阳升起的地方，慢慢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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