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空弥漫的尘埃似乎还未完全落定，空气中残留着骚动后的异样寂静。林凡站在工棚的阴影里，手机屏幕上那条银行短信的微光，映亮了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八十二万，这笔突如其来的财富，并未让他沉醉，反而像一盆冰水，浇醒了他，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该做什么，要走向何方。
他没有丝毫犹豫。意念再次沉入系统界面，复仇点虽然归零，但那实实在在的银行存款给了他足够的底气。他直接从余额中，提取了五万现金。心念一动，系统空间那原本存放技能书和属性点的格子旁，出现了五沓捆扎整齐、散发着油墨清香的百元大钞。这种超越常理的存取方式，再次让林凡深刻体会到系统的不可思议。
他拿着钱，走出工棚。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不少工友还聚在不远处，低声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目光时不时瞟向林凡这边，带着敬畏、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林凡目光扫过人群，精准地找到了那几个常年被刘扒皮欺压最甚的工友——刚才被骂的年轻人小王，曾经被克扣医药费的老李头的儿子（顶替父亲来干活），还有几个他知道同样遭遇过不公的熟悉面孔。
他径直走过去，没有说话，只是在每个人惊愕的目光中，塞过去一沓或两沓钞票。
“小王，这是刘扒皮扣你的，连本带利。”
“李哥，这是当年你父亲的医药费和工钱，多的，算利息。”
“张哥，这是你被讹的……”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言语解释。收到钱的工友先是茫然，随即是难以置信，接着眼眶开始发红。他们看着手中厚厚的钞票，又看向林凡，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却哽咽在喉咙里。这不是施舍，这是迟来的公道，是以一种最直接、最痛快的方式归还的尊严！
“凡哥……这……”小王声音哽咽，紧紧攥着钞票，仿佛攥着滚烫的希望。
林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依旧平静，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拿着，这是你们应得的。以后，腰杆挺直点。”
他没有理会远处瘫软如泥、无人敢去搀扶的刘扒皮那怨毒而又恐惧的目光。此时的刘扒皮，众叛亲离，威信扫地，已经彻底失去了在这片工地作威作福的资本。林凡甚至没有再去索要那区区几百块的工钱，那已经毫无意义。
做完这一切，林凡身上取出的五万现金已所剩无几。他转身，走向一直站在工棚门口，默默注视着他的王叔。
王叔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病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担忧，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他早就看出林凡非池中之物，只是没想到化龙之日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烈。
“王叔，”林凡站在老人面前，声音低沉而真诚，“我要走了。”
王叔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问他要去哪里，更没有打听他哪来那么多钱。他只是伸出那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重重地拍了拍林凡结实的臂膀，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水光。
“走吧，走吧……外面的天地大着呢。”王叔的声音有些沙哑，“小凡，你是个好孩子，就是心思太重。记住了，无论走到哪，无论干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好好活着！”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饱含着长辈最质朴的关怀和祝福。林凡感到鼻尖微微发酸。这三年，若非王叔时常的照拂和开导，他或许真的撑不下来。
“嗯，我知道。”林凡重重地点了点头，“王叔，您多保重身体。以后……我会回来看您。”
他没有做出什么具体的承诺，但眼神中的坚定让王叔明白，这孩子，一旦离开，便是潜龙入海，再归来时，必定已是另一番光景。
交代完，林凡不再停留。他转过身，目光最后一次扫过这片承载了他三年血泪、汗水和屈辱的土地——低矮破败的工棚、泥泞不堪的地面、冰冷的钢筋水泥、还有那些面容麻木或带着复杂神色望着他的工友们……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过去的苦难无法挽回，但未来的道路却掌握在自己手中。这里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成为他复仇之路上，一块被狠狠踩在脚下的垫脚石。
他没有回头，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出了工地的大门。将所有的喧嚣、泥泞和过往，彻底甩在了身后。
踏入市区，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车水马龙，霓虹闪烁，行人衣着光鲜，步履匆匆。林凡这身沾满灰浆和汗臭的工装，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引来些许异样的目光。但他毫不在意，径直走向记忆中一家颇为高档的男士造型沙龙。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冷气夹杂着高级香氛的味道扑面而来。训练有素的店员看到他这身打扮，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并未流露出轻视，依旧客气地迎了上来。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剪发，全套护理。”林凡言简意赅，声音平静，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度。他直接从系统空间取出一沓现金放在台面上。“另外，帮我推荐附近最好的男装店。”
金钱的力量在此刻简单而有效。店员的态度更加恭敬，立刻将他引至VIp位。
坐在舒适的皮质座椅上，看着镜中那个头发杂乱、胡子拉碴、面容憔悴、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的自己，林凡缓缓闭上眼。耳边是剪刀清脆的“咔嚓”声，感受着发型师专业的手法，洗去满头的灰尘与油腻，修剪出利落的轮廓……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
当他再次睁开眼，看向镜中的自己时，连他自己都微微怔了一下。
乱发被修剪成利落清爽的短发，凸显出他原本就颇为俊朗的五官，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历经磨难后的坚毅与冷峻。脸上的胡茬刮得干干净净，露出略显苍白却轮廓分明的皮肤。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曾经的痛苦、迷茫和隐忍被彻底洗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潭般的幽邃与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带着一种初露锋芒的、内敛的侵略性。
他换上了用现金购买的合体衣物——一件质地精良的深色衬衫，一条剪裁得体的休闲长裤，以及一双做工考究的皮鞋。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一刻，镜中的人再也找不到半分那个工地劳工林凡的影子，俨然一位气质冷峻、背景神秘的年轻精英。
他看着镜中脱胎换骨的自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过去的林凡，已经死在了那个雨夜，死在了那片工地上。
从现在起，他是自地狱归来的复仇者。
“张浩，苏媚……游戏，开始了。”
他低声自语，推开沙龙的门，汇入外面熙攘的人流。阳光洒在他崭新的衣物上，却驱不散他周身那股逐渐弥漫开来的、令人心悸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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