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介王小利的态度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之前的倨傲与算计被一种近乎惶恐的殷勤所取代。他几乎是亦步亦趋地引着林凡，穿过了铂锐公馆那需要刷卡和面部识别双重验证的大堂。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映照着他们匆匆的身影，身着笔挺制服的保安目光锐利而专业，无声地彰显着此地的安保等级。
电梯平稳而迅捷地上升，最终停在了二十八层。王小利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扇厚重的防盗门。
“林先生，您请看，这就是我刚才跟您提过的2801，视野和户型都是这栋楼里数一数二的。”王小利侧身让开，脸上堆着笑。
林凡迈步走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敞明亮的客厅，简约现代的装修风格，色调以灰白为主，显得干净利落。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品质不俗。但最吸引林凡的，是那面巨大的、占据了整面墙的落地窗。
他径直走到窗前。
刹那间，整个江城市中心的核心景观，如同一幅恢弘的画卷，在他眼前毫无保留地铺陈开来。午后的阳光为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镀上了一层金边，纵横交错的街道如同城市的血管，车流穿梭不息。更远处，蜿蜒的江流如同一条玉带，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站在这百米高空，俯瞰着这座曾经让他坠入深渊的城市，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胸中激荡。
这里，安静，私密，安保严密。站在这里，他能清晰地看到远处那片如同鹤立鸡群般的建筑群——那是张氏集团的总部大楼，也是张浩如今挥斥方遒的地方。一种冰冷的、如同猎人锁定猎物般的目光，在他眼底凝聚。
“就这里了。”林凡没有过多犹豫，转过身，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王小利闻言，脸上笑开了花，连忙应承：“好的好的！林先生您真是好眼光！我马上准备合同，租金就按之前说的最优惠价，押一付三，您看可以吗？”
手续办理得异常迅速。在绝对的资金实力面前，一切流程都显得畅通无阻。当林凡在租赁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将首期款项划转之后，这处位于城市高空的巢穴，便正式成为了他复仇之路的第一个据点。
王小利千恩万谢地离开了，临走前还反复保证有任何需求随时联系，态度谦卑得近乎卑微。
厚重的房门“咔哒”一声关上，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林凡一人。他再次走到落地窗前，静静地伫立着。夕阳开始西沉，天边渲染开绚烂的晚霞，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勾勒出与白天截然不同的、迷离而繁华的夜景。
三年前，他如同丧家之犬，从类似的繁华中被驱逐，坠入泥泞。三年后，他以另一种姿态，重新回到了这云端之上。只是，心境早已截然不同。曾经的阳光少年已死，如今立于此地的，是从地狱爬回来的复仇者。
他不需要豪华的装饰，不需要奢侈的享受。这里，对他而言，更像是一个前哨站，一个观察所，一个即将燃起复仇烽火的指挥所。
站立良久，直到夜幕完全降临，城市化为一片璀璨的灯海。林凡眼中的迷离渐渐褪去，重新被冰冷和锐利所取代。他走到客厅中央，在柔软的地毯上盘膝坐下，并非修炼，而是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梳理思绪。
资本初步积累，据点已经建立。接下来，是该让那些躲在暗处、或许早已将他遗忘的“故人”们，重新回忆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了。
他拿出手机，没有直接拨号，而是先下载了一个功能强大的变声器软件。凭借着系统赋予的超强学习能力和精神属性，他迅速掌握了软件的使用，并将声音调整为一个低沉、沙哑、带着几分阴冷的中年男声，与他原本的声音截然不同。
然后，他从记忆深处，翻找出了一个尘封已久的电话号码。那是赵四的号码。赵四，原名赵德柱，曾是张浩手下最忠实的跟班之一，也是三年前那场陷害中，负责具体执行、伪造部分“证据”的关键小喽啰。林凡当初费了些心思，才弄到这个号码，原本以为永远不会再用到。
手指在拨号键上悬停片刻，林凡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如同冰封的湖面。
按下。
“嘟…嘟…”
电话接通了。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是在某个棋牌室或者喧闹的场所，还能听到麻将碰撞的声音和一个男人粗鲁的叫嚷：“碰！”
“喂？谁啊？”一个略显不耐、带着几分市井油滑的声音传来，正是赵四。
林凡将手机靠近嘴边，用那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冰冷而陌生的声音，缓缓地、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赵四，三年前工地的事，你忘了么？”
电话那头，嘈杂的背景音仿佛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赵四的呼吸声明显一滞，随即变得粗重而急促起来。隔着电话，林凡几乎能想象到对方此刻骤然煞白的脸色和瞳孔中瞬间涌起的惊恐。
“你……你他妈是谁？！”赵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色厉内荏地低吼道。
林凡没有回答任何问题。
“咔哒。”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将手机随手放在一旁，林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他知道，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必然会在赵四那早已被酒精和浑噩生活麻痹的内心，激起巨大的、充满恐惧的涟漪。
“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他不需要此刻就对赵四做什么，只需要在他的心里，种下一颗名为“恐惧”的种子。这颗种子，会在适当的时机，生根发芽，成为撬动更大秘密的支点。
他起身，再次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不夜城。远处，张氏集团大厦的logo在夜色中依旧耀眼。
“第一个提醒，已经送达。”林凡低声自语，眼神如同窗外冰冷的星光，“好好享受，这不安的夜晚吧。”
复仇的网，已经撒下了第一根丝线。而猎物们的慌乱，正是他最好的养料。他能感觉到，系统界面似乎又有了微不可察的波动，或许，远方的赵四，此刻正贡献着今夜的第一批复仇点。
夜，还很长。而他的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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