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月脚底碾碎血迹的瞬间,肩头旧伤撕开一道新裂口。她没停,背着凰云一步步走出广场边缘,踏进荒谷斜坡。
枯枝在鞋底断裂,发出清脆声响。
凰云伏在她背上,指尖贴着命锁,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温热仍在——微弱,却未断。她没说话,只是将脸侧偏,避开风沙,也避开远处高台投来的目光。
“放我下来。”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落尘。
赤月摇头,脚步更稳:“还没到。”
山林深处,乱石堆叠,几株老松斜生,树皮皲裂如刀刻。这里没有路,也没有人烟。宗门分配的居所,就在这片被称作“弃灵谷”的荒僻之地。
赤月走到一块平坦岩面,缓缓蹲下,让凰云滑落站定。她转身,抽出焚寂剑,剑锋划过空气,带出一缕血炎。
下一瞬,剑刃劈入身旁粗木。
火星四溅,木屑纷飞。她以剑代斧,一寸寸斩断横枝。掌心早已磨破,布条缠了又渗血,她只收紧指握,继续挥剑。
凰云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次次抬臂、落剑,肩胛起伏如浪。她取出玉瓶,倒出凝露,轻轻覆上赤月手背。药液触肤即化,止血却不阻痛。
“你不必这样。”她说。
赤月一顿,剑尖点地,喘息微重:“必须。”
她抬头望向山谷上方隐约可见的宗门飞檐——金瓦映日,灵光缭绕。而她们脚下,只有碎石与枯草。
“他们想看我们低头。”她嗓音低哑,“那就偏不。”
话落,焚寂再起,血炎暴涨,整根巨木轰然断裂,砸入泥土。
夜色渐沉。
木屋骨架已成,四壁由粗木拼接,屋顶铺满松枝与苔藓。虽简陋,却结实。赤月靠坐在门框边,肩头渗血浸透外袍,呼吸略显滞涩。
凰云盘膝于屋中央,周天星盘浮于掌心,指尖轻划,星辰丝线自虚空中浮现,一缕缕垂落,刺入地面。
她闭眼,魂力如潮,缓缓铺展。
第一道星纹亮起,嵌入东北角石缝;第二道蜿蜒至西南,勾连地脉残流;第三道逆旋而上,与天际一颗隐星遥遥呼应。
灵气稀薄之地,寻常聚灵阵无效。她用的是《星辰万象诀》中最耗神的一式——“引星缀络”,以魂力为针,星轨为线,织补天地缝隙。
额头沁出冷汗。
一道、两道、七道……十二枚镇阵石逐一嵌入角落,每一块都刻有微型符文,随星盘转动微微震颤。
子时三刻,月隐云后。
忽有一粒星光自苍穹坠落,不偏不倚,落入屋脊正中。
刹那间,阵纹齐亮。
淡白雾气自四野升起,如溪流汇川,缓缓涌入木屋四周。枯草叶尖凝出露珠,石缝间钻出嫩芽,连空气中都泛起一丝清润。
赤月靠着门框,睁眼望着窗外流转的灵雾,喉头滚动了一下。
她抬起手,掌心朝上。一缕灵气缠绕指尖,温顺如丝。
“成了。”她低声说。
屋内,凰云缓缓收势,星盘归匣,脸色苍白如纸。她扶着墙角起身,脚步虚浮,却仍走向赤月,将一枚温玉塞进她手里。
“含着,能补些魂力损耗。”
赤月没接,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你比我还耗得狠。”
凰云笑了笑,没挣脱:“值得。”
窗外,灵雾缭绕如纱。
林风扬伏在山谷边缘的岩石后,双眼死死盯着那团异常的灵气漩涡。他指甲掐进掌心,呼吸急促。
“这等聚灵异象……绝非普通阵法!”他心中狂跳,“她们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若能参透,元婴有望!”
他悄然前移,贴近木屋十步之外,袖中符纸已备,只待窥得阵眼位置,便摄取一丝痕迹。
忽然,胸前一烫。
他低头,只见衣襟上一道金纹浮现,形如眼睛,骤然睁开!
“惊神符?!”他瞳孔猛缩,本能后退。
半空中,一张黄纸凭空炸裂,金光爆闪,伴着一声雷霆虚响直扑面门。
他惨叫一声,翻滚跌倒,手掌撑地时触及一块尖石,虎口崩裂。
抬头望去,木屋窗棂后,凰云静坐如初,手中星盘微转,唇角似有笑意。
“再近一步,”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耳中,“下一符,就是穿心。”
林风扬咬牙,胸口起伏剧烈。他死死盯着那扇昏黄油灯映照的窗,眼中嫉恨几乎燃尽理智。
但他不敢动。
他知道,那不是虚言。
他踉跄爬起,抹去嘴角血痕,转身逃入密林,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屋内。
赤月已起身,站于窗前,目光穿透灵雾,锁定林风扬离去的方向。
“是他。”她冷冷道。
凰云点头:“早料到有人不会安分。命锁刚才震了一下,我就准备好了符。”
赤月回头,见她面色依旧苍白,眉头微蹙:“你该休息。”
“还有一事。”凰云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令,正是双生令之一。她指尖轻抚表面交缠纹路,忽然低声道:“这令牌……与命锁共鸣时,我感应到一丝异样。”
赤月走近:“什么异样?”
“像是……被人动过手脚。”凰云眉心紧锁,“不是刻印,也不是符咒,更像是——某种标记,藏在纹路深处。”
赤月眼神一凛,伸手接过令牌,指尖摩挲那对龙凤非龙凤的缠纹。血炎微涌,顺着纹路扫过——
毫无反应。
但她知道,凰云的感知从不出错。
“明日去课堂前,先找地方查清楚。”她说。
凰云点头,将星盘重新取出,置于案上。她指尖轻点盘面,欲再次推演令牌来历。
就在此时,命锁忽地一颤。
不是预警,也不是共鸣。
是一种……迟滞。
仿佛有东西,在无形中拖拽着它。
凰云动作顿住,星盘上的光纹微微扭曲,竟自行旋转了半圈,指向北方群山。
赤月立刻警觉:“怎么了?”
凰云盯着星盘,声音压低:“星轨偏了。刚才那一瞬,我感觉到一股拉力——来自很远的地方,但确实存在。”
“和林风扬有关?”
“不。”她摇头,“更深。像是……有人在试图唤醒什么。”
赤月沉默片刻,将焚寂横置案边,血炎缠绕剑身,随时可出鞘。
“不管是谁。”她盯着窗外漆黑林影,一字一句道,“敢动她,我就烧了他们的路。”
凰云抬眼看向她,疲惫的眼底掠过一丝暖意。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靠上赤月肩头。
油灯摇曳,映照两人并肩剪影。木屋虽简,却灯火不熄。
夜风穿林,吹不灭屋内一点光。
赤月的手缓缓落在焚寂剑柄上,指尖触到一处凹痕——那是昨日血珠滴落时,无意间灼出的印记。
剑柄微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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