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月推开小院木门,夜风卷着枯叶掠过脚边。她站在院中,焚寂背于身后,肩头旧伤在冷风里隐隐发紧,却未低头看一眼。
天光刚破云,宗门主殿前的青石广场已人声鼎沸。大比报名台设在正中,朱漆长案后坐着执事长老,生死状摊开在案上,墨迹未干。
她一步步走向报名台。
脚步不快,却稳如刀锋压地。沿途弟子纷纷退让,窃语随风而起:“她真敢来?”“一个扫把星,也配签生死状?”
林风扬带着三名内门弟子横步拦出,白衣胜雪,笑容温润如春水。
“赤月。”他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刚好传遍四周,“你可知这生死状一旦签下,若战死台上,宗门概不负责?”
她没停。
右手抬起,指尖抚过焚寂剑柄,皮肉焦痕尚未褪尽,触之微麻。
林风扬笑意加深:“你是弃灵谷来的废物,连灵气都聚不稳,上台不过是送死。不如现在退出,还能保住性命——也算我念在云师妹往日情分,给你一条活路。”
人群哄笑。
她终于停下,距报名台仅三步。
目光从林风扬脸上掠过,落在生死状上。纸面泛黄,边缘烙有血纹符印,那是历届大比亡者魂息所化,每一道都代表一条命。
她伸手取笔。
“你这是找死!”林风扬冷下脸,“你以为凰云能护你一辈子?她体弱如纸,连站都站不稳,凭什么陪你疯?你不过是个灾星,碰谁谁倒霉!”
朱笔蘸墨。
她提笔,在生死状右下角写下“赤月”二字。
笔锋落处,墨迹骤燃,一缕血炎自字中腾起,旋即隐没。整张生死状轻轻震颤,仿佛被某种力量认可。
全场寂静。
执事长老抬眼打量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点头:“资格确认,编号甲三十七。”
林风扬脸色铁青。
就在这时,一阵幽香拂来。
苏瑶光缓步上前,素手托着一只玉盒,唇角含笑:“赤月师妹,辛苦了。这是我特制的‘增灵丹’,可助你在第一轮撑过灵压反噬,不至于……当场倒下。”
她打开玉盒,一枚青纹丹药静静躺在锦缎之上,药气清冽,似蕴星辉。
“拿着。”苏瑶光将玉盒递到她面前,“算我替林师兄赔个不是。”
周围弟子眼神微动,有人低声议论:“圣女竟主动示好?”“莫非是怕她真死在台上,惹出祸事?”
赤月垂眸。
指尖轻触丹药表面,一瞬即收。
鼻端微动。
药香之下,藏着一丝极淡的腐意——像是陈年骨灰混入香粉,又像月下尸苔悄然绽放。细微,却致命。
她抬头,直视苏瑶光双目。
嘴角缓缓扬起。
众人屏息。
她竟将丹药捏起,缓缓送向唇边。
苏瑶光瞳孔微缩,笑意僵在脸上。
就在丹药即将入口刹那——
她手腕一翻,指力疾弹!
青纹丹药如箭射出,撞上地面石砖。
“嗤!”
一声轻响,石面瞬间腐蚀,焦黑凹坑缓缓冒烟,裂纹蛛网般蔓延。
赤月冷冷开口:“你的药,毒性太重。”
苏瑶光后退半步,脸色煞白。
“我若吃了,会在第三轮失控,狂性大发,杀尽同门。然后呢?你以‘清理疯魔弟子’为由,亲手斩我于台前?”
她一步逼近。
“还是说——你想借我的血,祭你那偷偷炼制的‘阴傀阵’?”
苏瑶光猛地咬唇,袖中手指掐得发白:“你胡说什么!我只是好心……”
“好心?”赤月冷笑,“那你告诉我,昨夜北岭封印松动时,是谁在坑底刻下半幅断刃图腾?又是谁,把操控妖核的印记,藏在引毒阵的银针里?”
人群哗然。
苏瑶光浑身一颤,脱口而出:“你不可能知道——”
话出口才觉失言。
她猛然闭嘴,眼中恨意翻涌。
赤月不再看她,转身走回报名台侧,将朱笔放回笔架。动作平静,仿佛刚才只是掸去肩头落叶。
四周喧哗再起。
“她疯了,真要参加大比?”
“签了生死状,就没退路了……”
“等着看吧,第一轮就会被淘汰,甚至……死。”
她背对众人,焚寂横于身后,呼吸渐沉。
战意未散,只是内敛。
像一把入鞘的刀,锋芒藏于黑暗。
忽然,胸口一暖。
命锁贴着肌肤微微发烫,一道温润气息无声流入,顺着经脉游走一圈,抚平体内躁动的血炎。
她眉宇微松。
低声道:“我没事。”
闭目调息。
风掠过广场,卷起几张空纸,其中一张飘到她脚边——是别人撕毁的报名表,写着“林风扬亲信弟子”。
她不动。
远处,林风扬盯着她的背影,拳头紧握,终是转身离去。
苏瑶光立于原地,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眼神阴冷如毒蛇。
片刻后,她也退入人群。
广场渐静。
赤月仍伫立原地,身形笔直,像一根钉入大地的战旗。
忽然,焚寂剑柄轻微震动。
她睁眼。
剑身未出鞘,但那股召唤之力再度浮现——来自北岭深处,与坑底红光同源,与黑石图腾呼应。
她左手按住剑柄,压制震动。
就在此时,命锁再次微光一闪。
这一次,魂力不止温润,还带着一丝极细的推力,仿佛在指引方向。
她心头一震。
不是凰云的声音,也不是言语。
是一种预兆。
像风暴来临前的低鸣。
她缓缓抬头,望向比试台方向。
高台已搭好,四角悬挂青铜兽首,口中衔着火珠。中央地面铺着玄铁板,刻满禁制纹路,专为防止选手逃逸或外力干预。
而在那玄铁板边缘,一道极细的裂痕悄然延伸。
无人注意。
她却看得清楚。
那裂痕的形状——
正是她脚下泥土中出现过的半幅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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