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中幽紫光芒暴涨,地面如活物般起伏,倒悬石碑上的名字即将落笔成形。赤月喉间一紧,体内战意不受控地翻涌,焚寂剑嗡鸣震颤,剑柄烫得几乎握不住。她单膝跪地,强行将剑插入青砖裂隙,血炎自掌心喷薄而出,顺着地面蔓延,却不是攻向外界,而是反噬自身经脉。
凰云盘坐于裂缝边缘,十指结印,魂力逆流而上。周天星盘残片贴在眉心,滚烫如烙铁,识海中浮现的不再是混沌,而是一道与她们命锁同频的波动——遥远、冰冷,却带着无法抗拒的牵引力。她咬破舌尖,一滴精血坠入残片,瞬间被吸入,化作银光顺经脉直抵命锁印记。
“不是攻击。”她声音微颤,“是呼应。”
墨辰低吼一声,肩胛骨撕裂般剧痛,玄墨麒麟真身轰然显现。四足踏地,鳞甲张开,镇压四方灵眼。可那股源自命锁的排斥之力越来越强,他被硬生生推出三步,爪下青砖寸寸粉碎。
“别靠近中心!”赤月猛然抬头,额角青筋暴起,“这力量……在清场!”
凰云睁开眼,瞳孔已化作星河漩涡。她伸出手,掌心向上:“你还在压制它?”
赤月一怔。
“它要的不是控制。”凰云声音清晰如钟,“是共鸣。”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松开最后一丝抵抗。手掌交叠,覆于彼此命锁印记之上。赤月闭目,古老口诀自唇间溢出,每一个音节都引动战意共振;凰云轻诵《星辰万象诀》失传引灵篇,魂力如潮汐般起伏,与对方气息彻底缠绕。
刹那间,天地失声。
血炎自赤月体内冲天而起,却不狂暴,反而凝成一道赤金光柱,笔直升腾。与此同时,凰云身后浮现出万千星辰虚影,银辉洒落,织成一片流动的幻境。两股力量初一接触,便剧烈排斥,空间扭曲撕裂,屋瓦崩飞,庭院地面炸开蛛网状裂痕。
墨辰怒吼,四足死死钉入地底,妖力全开,稳住四方阵眼。他金瞳死死盯着空中——战神虚影在赤金光中缓缓成型,手持巨剑,杀意滔天;而凰云头顶,九重星环旋转不息,仿佛承载着整个宇宙的法则。
可二者尚未融合,便已开始互相吞噬。
意识被猛地拽入虚境。
赤月站在无尽焦土之上,眼前是那座倒悬石碑,三个名字赫然其上。她的名字正在以精血书写,最后一个字还未落下。一根根漆黑丝线从碑底伸出,缠绕她的四肢,试图将她拖入碑中。
“拒绝共鸣,命锁断裂。”冰冷声音响起。
“接受同化,成为容器。”
赤月冷笑,焚寂在手,血炎燃至极致。她不斩碑,不斩丝线,而是横剑于颈。
“我的命,从来不是谁的容器。”
剑锋未落,一道银光掠过,星辰丝线精准缠住所有黑线,轻轻一扯——尽数崩断。
凰云立于她身侧,眸光冷冽:“你要的不是名字,是灵魂。可我们的魂,早已绑在一起。”
她抬手,指尖点向石碑:“我以羁绊为契,此碑即我心碑,此后每一道刻痕,皆由我自愿而落。”
赤月转头看她,眼中战意渐平,只剩深沉坚定。她收剑入鞘,与凰云并肩而立,齐声低喝:
“你即是我道,我即是你理。”
现实之中,赤金与银辉猛然交汇!
战神虚影不再咆哮,而是缓缓低头,单膝跪地,向那轮新生的“双月”俯首。星辰幻象也不再流转不定,层层收缩,最终与血炎交融,化作一轮悬于夜空的奇异之月——半边赤金,半边银白,光辉如潮水般扩散。
光芒所及之处,地脉裂痕竟开始缓慢愈合,灵气重新归序,护山大阵的紊乱节奏渐渐平复。宗门各处熄灭的灵灯逐一亮起,折断的灵竹根部渗出新芽,暗红汁液转为清露。
墨辰喘息粗重,真身微微摇晃,肩头鳞片碎裂数片,渗出血迹。但他嘴角扬起,低声道:“成了。”
双月高悬,照彻山门。
可就在这辉煌一刻,赤月与凰云同时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她们感知骤然扩张,千里之外妖兽迁徙的轨迹、天外星轨的偏移、地下灵脉的每一次搏动……无数信息如洪流灌入识海,头痛欲裂,几近昏厥。
墨辰察觉异样,立刻收去真身,化为人形踉跄上前。他一手按住一人后背,妖族秘法运转,强行封锁过度开放的识海。炽热体温透过衣料传递,稳住二人将散的心脉。
赤月牙关紧咬,焚寂剑灵自发震荡,释放温和血炎,安抚躁动战意。她指尖颤抖,却始终没有松开凰云的手。
凰云将星盘残片贴回眉心,魂力逆向切断多余信息流,只保留对命锁波动的敏锐感应。她呼吸渐稳,眼神清明如洗。
双月缓缓消散,余晖褪尽。
庭院恢复寂静,风止,夜深。唯有两人腕间命锁微光仍在流转,如同呼吸。
墨辰靠坐在断墙边,喘息未定,金瞳仍扫视四方,不敢有丝毫松懈。他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赤月缓缓睁眼,目光穿透夜色,仿佛能看见更远的未来。她握紧焚寂,声音沙哑却坚定:
“有人想用命锁操控我们。”
凰云轻轻抬手,指尖拂过她腕间印记,微笑:“可他们忘了——命锁一旦双向开启,就不再是钥匙,而是桥梁。”
“下一步。”赤月站起身,虽脚步微晃,气势却如刀出鞘,“我们先找到另一端。”
凰云也跟着起身,十指与她紧扣,星盘残片在袖中轻震,映出一丝极淡的紫芒。
墨辰咧嘴一笑,撑地欲起。
就在此时——
赤月忽然蹙眉,低头看向焚寂剑柄。那上面,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正缓缓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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