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爬上石阶,焚寂剑柄上的裂痕已不再渗金芒,而是凝成一道暗金纹路,如血脉般沉静。
赤月睁眼,指尖轻抚剑脊。昨夜三股力量交汇的余温仍在经脉中流转,不散,也不躁。她缓缓起身,将剑背回身后,动作利落,未再迟疑。
凰云站在栏边,袖中星盘残片贴着心口,温度恰好。她抬手,将新织的发带重新系紧,边缘星纹微闪,唯有命锁相连之人才能感知那丝波动。她望着远处山门,声音很轻:“地脉稳定了,但命锁的召唤没停。”
墨辰从屋顶跃下,落地无声,肩伤早已愈合,妖元内敛。他没有蹲踞,也没有后退,而是并步站到二人身侧,目光扫过宗门牌匾:“等在这里,不是结束。”
赤月点头:“是开始。”
三人缓步前行,踏过昨夜布阵的庭院。地面银丝痕迹已消,灵气循环如常,仿佛昨夜那场隐匿推演从未发生。可他们都清楚——真正的行动,此刻才启。
林间微动,钱多多缓步走出,手中无货单,无玉盒,只提一盏素纸灯笼,上书四字:前路有光。
他站在三丈外,未再遮掩气息,也未行商礼。
凰云看着他,忽然笑了:“你终于肯空手来了。”
钱多多扬了扬灯笼:“这趟买卖,不收灵石。”
赤月冷笑:“你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生意?”
“这次算破例。”他目光落在三人腕间若隐若现的命锁印记,“我卖消息,但从不押注定失败的局。你们走的每一步,我都记着价码——现在,该兑现了。”
墨辰眯眼:“你到底是谁的人?”
“谁也不是。”钱多多将灯笼轻轻放于石阶旁,任其悬空浮起,微光不灭,“天机阁只信两样东西:一是因果,二是人心。你们扭转了前者,也让我信了后者。”
凰云凝视他良久,终是开口:“你早就在等这一天。”
“从你们踏入秘境第一刻起。”钱多多退后一步,身影渐淡,“我只是个见证者,看钥匙如何选择主人。”
话音落,他人已隐入林间,再无踪迹。
唯有一盏灯笼,静静浮在宗门前,光晕柔和,不照影,只引路。
赤月盯着那光,低声道:“他以前从不说真话。”
“但现在说了。”凰云抬手,星辰丝自指尖浮现,缠绕三人命锁印记,轻轻一引。
空中骤然浮现幻影——
那是他们初入秘境时的模样:赤月持剑在前,战意未燃;凰云弱步相随,指间银丝微颤;墨辰化形为兽,伏于后方守望。
画面短暂,却清晰。
墨辰看着幻影中的自己,低笑一声:“那时候,我还以为只是护两个麻烦上路。”
“现在呢?”赤月侧目。
“现在。”他抬头,金瞳映着晨光,“我不再是坐骑,也不是看门的。”
凰云收丝,幻影消散。她转身面向宗门深处,声音平静:“这里曾是我们唯一的庇护所,也是无数人想夺走我们一切的地方。”
赤月接道:“但现在,它只是起点。”
墨辰咧嘴一笑,大步跨前半步,立于二人之间:“这次,我不跟后面,也不蹲屋顶了。”
“那你去哪?”赤月问。
“走在你们中间。”他拍了拍胸口,“麒麟本就不该低头。”
三人并立石阶之上,背后是巍峨山门,前方是云雾缭绕的古道,蜿蜒入群峰深处。
凰云抬手,星辰丝再次浮现,这一次,她未织阵,未推演,而是将丝线轻轻搭在焚寂剑柄的裂痕处。暗金纹路微微一震,竟与星丝共鸣,生出细微嗡鸣。
赤月察觉异样,体内血炎自发流转,顺着新路径汇入剑身。黑金血炎不再狂暴,反而沉敛如渊,守护之意清晰可辨。
“命锁未断。”凰云收回手,“前路即家。”
墨辰仰头看天,云层裂开一线,透出湛蓝:“外面的世界,比秘境危险十倍。”
“所以才要出去。”赤月握紧剑柄,“有人想斩命锁,有人想控钥匙,那就让他们看看——执钥者,不是被选中的棋子,是执棋的人。”
凰云转头看他,目光温柔而坚定:“我们不再躲藏,也不再被动应战。”
“我们要走。”墨辰咧嘴,“走到他们不敢追的地方。”
三人同时迈步,踏上通往山门外的第一级石阶。
就在此时,凰云袖中星盘残片忽地一震,紫芒再现,比以往更淡,却更冷。
她未声张,魂力悄然逆探,顺着紫芒来向追溯——
地底三百丈,倒悬石碑“启”字已成,碑面忽然浮现新纹,如锁链缠绕,正对命锁核心。
与此同时,赤月右臂经脉深处传来一丝滞涩,似有外力试图侵入血炎运行轨迹。
她眼神一寒,血炎瞬间压缩,反向冲刷经脉,将那股异感焚尽。
“他们还在试。”她低语。
“那就让他们试。”凰云指尖银丝一闪,将紫芒封入袖中符纸,“等他们找到线头,牵出来的,会是自己的命。”
墨辰冷笑:“下次别躲地下了,出来,面对面。”
三人脚步未停,继续前行,直至宗门最外一级台阶。
前方古道淹没在晨雾中,看不见尽头。
凰云抬手,星辰丝第三次浮现,这一次,她将丝线缠绕三人手腕,结成一个闭环。
“那是开始。”她望着雾中古道,“现在,才是真正的同行。”
赤月将焚寂横于肩后,战意内敛,眼神清明。
墨辰挺直身躯,妖元沉于丹田,随时可爆。
三人并肩而立,不再有主次,不再有前后。
就在此时,远处山巅钟声再响,与地底搏动同步。
凰云袖中符纸突然自燃,紫芒未逃,反被星辰丝绞碎。
赤月右臂血炎涌动,暗金纹路蔓延至肩胛,如铠甲初成。
墨辰耳尖微动,察觉风中有极细的咒言残音,来自北方荒原。
三人同时抬头。
雾中古道尽头,一道模糊身影缓缓浮现,手持断裂罗盘,衣袍染血,嘴唇开合,似在低语。
凰云唇角微动,银丝已缠上指尖。
赤月右手缓缓移向剑柄。
墨辰低吼一声,金瞳骤缩。
那身影抬起手,指向三人,掌心赫然烙着半个“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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