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外的车队刚停稳，黑底金纹的箱子一字排开。钱多多翻完礼单，抬头看向主殿的方向，嘴唇微微发白。
赤月已经站在炼器炉前。
她没等通报，也没看那些箱子，右手一抬，焚寂出鞘半寸，一道血炎斩出。第一口箱子应声炸开，灵石、法宝、玉简四散滚落，在青石地上砸出清脆声响。
“初啼香露？”凰云从偏殿走出，声音很轻。
钱多多快步迎上来，把礼单一递：“在第三箱里，说是百年前凰家嫡女及笄时用过的。”
赤月冷笑一声，左手五指张开，血炎如网罩下。所有散落物品瞬间腾起火焰，灵光还未熄灭就被熔成一团赤红液体，滴入炼器炉口。
“继续熔。”她说。
钱多多蹲在炉边，看着那件三阶防御法宝化作铁水，心口一抽：“这……都是钱啊！”
凰云走到赤月身边，并未阻止。她目光扫过剩下的五口箱子，最后落在其中两箱未开封的点心匣上。
“留着。”她说，“待客用。”
赤月侧头看她。
凰云点头：“糕点无咒，也无血脉印记。他们送这个，不是为了毒谁，是为了提醒我——我还曾是凰家的人。”
赤月收剑回鞘，血炎缠上十指，指尖滴落的火珠落入炉中，激起一阵金属沸腾声。
“那你还是吗？”
“不是。”凰云说，“从你把我从废墟里背出来的那天起，就不是了。”
赤月嘴角微动，没说话。她转身走向炼器炉，掌心贴上炉壁。高温灼人，但她没退。炉内金属翻滚，映出她眼底跳动的血光。
钱多多抱着账本在一旁记录：“损毁三阶法宝十七件，四级灵矿九吨，古玉符六枚……折合灵石八万上下。”
他顿了顿，小声嘀咕：“这些东西要是拿去拍卖，够买下半座浮空岛了。”
凰云淡淡道：“现在它们只是一炉好钢。”
钱多多闭嘴，低头继续写。但他眼角闪着光，显然已经在盘算“双月定制兵器”的定价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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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卷过广场，吹动赤月的衣角。她站在炉前不动，像一尊战神雕像。
凰云取出星盘，悬于炉口上方。盘面微亮，监测着熔液的灵气纯度。
“这批材料杂质太多。”她说，“有三成被下了隐秘烙印，若不彻底焚炼，铸出的器物会反噬主人。”
赤月冷哼：“想在我手里炼出叛主之器？”
她双手结印，体内战意轰然涌出。血炎自天灵冲起，在头顶形成漩涡，随即倒灌入炉。炉体震颤，内部温度飙升，原本缓慢流动的金属开始剧烈翻腾。
“焚寂。”她低喝。
剑灵回应，一声清鸣自剑身传出。焚寂自动离鞘半尺，剑尖指向炉口，血色火焰顺着剑刃流入熔池。
炉火由红转金，再由金转暗。最终，整炉金属变成一种深沉的赤银色，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如同血脉搏动。
钱多多瞪大眼：“这是……兵魂初凝？”
凰云点头：“她在用战意洗炼所有材料，不只是熔，是在重铸本质。”
赤月收回手，额角渗出一丝汗。左肋处传来熟悉的钝痛，像是有锯齿在慢慢拉扯骨头。她没吭声，只是咬紧牙关，将一口精血喷入炉中。
血雾散开，融入金属。
刹那间，炉内响起低沉嗡鸣，仿佛有东西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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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家送礼的弟子站在山门外，脸色惨白。
墨辰蹲在门柱上，尾巴轻轻摆动，眼神冰冷。
“你们家小姐以为，一瓶旧年香露就能让她回头？”他冷笑，“她现在连口红都用自己名字命名，还稀罕你们那点破烂？”
领队修士嘴唇发抖：“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那就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墨辰跃下柱子，落地无声，“下次别送东西，送命也比这个强。”
六口箱子只剩两箱点心留在主殿台阶下。其余五箱早已空了，只剩下焦黑的残框。
钱多多翻着账本最后一行，念出总数：“合计损失灵石八万三千二百，外加一件疑似上古遗器的残片……可惜啊，全烧了。”
他合上本子，忽然笑起来：“不过，这一炉材料要是做成限量款兵器，定价得翻十倍。”
凰云站在炉侧，手指轻抚炉壁。她能感觉到里面的东西在跳动，像一颗心脏。
“这不是普通的铸剑。”她说，“是仪式。”
赤月看向她：“什么仪式？”
“割断过去。”凰云目光平静，“他们送来‘初啼’，是想唤醒我身为凰家人的记忆。你把所有东西烧了，是告诉我——我的过去，只能由你来定义。”
赤月沉默片刻，伸手握住她的手。
两人掌心相贴，命锁微光一闪，随即隐入皮肤之下。
炉火渐稳，金属不再沸腾，而是缓缓旋转，凝聚成一团椭圆的液态核心。
“新剑要有了。”凰云说。
赤月点头：“这次，我要亲自命名。”
钱多多在一旁搓着手：“要不要搞个发布会？直播铸剑过程？预购名额我可以炒到百万灵石一个！”
“闭嘴。”赤月冷冷看他一眼。
钱多多立刻缩头，但眼里精光更盛。
他知道，真正的商机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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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内金属缓缓冷却，外形仍未定型，但已有锋芒透出。那光不刺眼，却让靠近的人呼吸一滞。
凰云收回星盘，忽然皱眉。
“怎么了？”赤月问。
“星盘刚才捕捉到一丝异动。”她盯着盘面残留的轨迹，“有个信号，来自地底深处，和墨辰羽翼上的王印波动相似。”
赤月眼神一凛：“又是那个‘囚’字背后的源头？”
“还不确定。”凰云摇头，“但它在看我们。从我们烧掉这些礼物那一刻起，它就知道了。”
赤月冷笑：“那就让它看个够。”
她抬手，血炎再次腾起，笼罩整个炼器炉。
“这一炉东西，谁也别想染指。”
凰云站到她身旁，周天星盘浮起，星丝垂落，与血炎交织成网，护住炉体。
钱多多抱着账本往后退了几步，嘴里还在嘀咕：“这热度……必须出周边……剑胚投影仪、熔炉香薰、限定版铸造围裙……”
没人理他。
风停了。
炉火安静下来。
金属核心缓缓下沉，形成一把未开锋的剑胎，通体赤银，表面浮着细密裂纹，像干涸的河床。
赤月伸手，就要触碰剑胎。
凰云突然开口：“等等。”
她盯着星盘，声音变了：“它动了。”
地面没有震动。
空气没有波动。
但两人同时感知到——
地下深处，有什么东西睁开了眼睛。
赤月的手停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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