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帑明暗两条资金流哗哗作响，“怒鸟”业务趋于稳定。
然而，在朱昌寿看来，就是两个字——瓶颈。
“格局！要把格局打开！”他在乾清宫里挥舞着最新绘制的“大明美食地图”。
“区区一个京城，怎么能容纳得下朕的烤肠帝国！我们的目标是冲出顺天，走向全国！”
指着地图上几个繁华州府。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要开上咱们‘怒鸟烤肠’的连锁分店！
名字朕都想好了，就叫‘怒鸟烤肠江南旗舰店’、‘怒鸟烤肠西北风味店’！要因地制宜，入乡随俗！”
旺财看着陛下将要喷出火光的眼神，自己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宫内这一摊子还没完全理顺，杨继盛像防贼一样盯着账目，严敬潼在暗处虎视眈眈，这就要往外扩张了？
“陛下，宫外业务，不比宫内。各地风土人情不同，官员心思也各异。咱们人生地不熟，恐怕......”
“怕个毛毛球！咱们有品牌！有技术！有资金！还有朕这颗充满智慧的头脑！谁敢挡朕的财路......挡朕推广皇家美食之路？”
皇帝的意志就是最高行动指南，“怒鸟烤肠连锁扩张计划”强行上马。
第一步是选址。他在地图上指指点点。
“苏州！富庶啊！就在观前街开一家！”
“扬州！盐商多，有钱！必须占个位置！”
“西安！西北重镇，人口多！就开在钟楼旁边！”
旺财拿着小本本跟在后面记录，手抖得像得了鸡爪疯。
第二步是派遣“核心技术与管理团队”。
这成了大难题。
宫内烤肠摊离不开刘御厨等人坐镇，旺财更是无法长期离京。
最后，只能矮子里拔将军，从表现尚可的小太监和低级侍卫中，抽调了几人。
“你们代表的是皇家颜面！是‘怒鸟’的品牌形象！出去以后，要胆大心细，遇事不决...就飞鸽传书请示旺财！
记住，亏点钱没关系，关键是气势不能输！”
“先锋小队”成员们穿着特制的“怒鸟”工服，揣着一本《烤肠摊运营手册精简版》，踏上了开拓市场的征程。
而铁柱给每人配发了一把未开刃的短刀，用于“防身兼切烤肠”。
结果，坏消息，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首先是选址出了问题。
派往苏州的小队回报，观前街最好的铺面早已被当地绸缎庄、酒楼占满，剩下的要么位置偏僻，要么租金贵得离谱。
他们好不容易在街尾找了个小门面，刚挂上招牌，就被隔壁酒楼掌柜带着伙计“拜访”，暗示他们“不懂规矩”，需要缴纳“街面清理费”。
派往扬州的小队更惨。
他们看中的铺面，据说是某位盐商小舅子的产业，对方一听是北方来的、卖什么“烤肠”的，直接嗤之以鼻，连谈的机会都不给。
西安的小队倒是顺利租下了铺面，但开业没三天，就因“油烟扰民”“占道经营”被当地衙役找上门，要求整改并罚款。
小队负责人试图搬出“皇家”名头，结果被衙役嘲笑。
“这位公公，天高皇帝远，咱这儿，得按西安府的规矩来。”
其次是“水土不服”。
江南口味偏甜，对咸香的烤肠接受度不高。
西北民风彪悍，觉得三文钱一根的烤肠不够实惠，不如大碗羊肉面来得痛快。
先锋小队们严格按照《运营手册》操作，却门庭冷落，一天卖不出几十根。
最要命的是管理失控。
远离了旺财的盯梢和朱昌寿的抽查，一些“先锋队员”开始放飞自我。
有沉迷当地赌坊输光了流动资金的，有跟当地地痞勾搭试图欺行霸市的，还有干脆卷了剩余资金跑路的......
飞鸽传书到京城，内容一封比一封令人窒息。
旺财拿着这些“噩耗”，战战兢兢地呈给朱昌寿。
朱昌寿笑容渐渐消失。
他没想到，在京城无往不利的“皇家”招牌和“先进”管理模式，出了京畿，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岂有此理！”他气得把信拍在桌上。
“这帮地方官绅，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还有那帮不成器的东西！朕给他们机会，他们就这么报答朕？！”
首次连锁扩张计划，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可以说是全面溃败。
除了西安那家店在缴纳了“管理费”后勉强维持，苏州和扬州的店铺还没正式开张就胎死腹中。
前期投入的资金大部分打了水漂，派出去的“先锋小队”也折损近半。
朱昌寿盯着旺财重新核算，结果内帑因此事出现小额赤字。
这比他应付杨继盛的死谏和严敬潼的阴谋要复杂得多。
“陛下，要不，咱们先把宫外的步子放缓一点？把京城和宫内的根基打牢再说？”
朱昌寿阴沉着脸，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窗边，望着宫外的方向。
“放缓？不！这点困难算什么？这说明我们的模式还不够完善！团队还不够强大！”
他开始复盘总结：
“选址不能光看地图，得派得力人手实地考察！”
“管理不能只靠手册，得建立有效的监督和激励机制！”
“最重要的是，要搞定地方上的关系！强龙不压地头蛇......那就想办法成为朋友，或者，成为他们不敢惹的龙！”
他想起了“黑色资金流”，以及那些被豆沙包拿捏住把柄的官员。
或许，是时候让这条暗流，发挥一点“润滑”作用了。
“旺财，去，查查苏州、扬州那几个地方，有哪些官员是‘可用之才’。朕，要亲自给他们写几封‘慰问信’。”
所谓的“慰问信”，自然不是普通的关怀问候。
旺财磨墨，自己则提笔沉吟良久，最终变成口述，由旺财操笔。
一个时辰后，密密麻麻五百字只为表达一个意思。
开篇先扣顶高帽子，再图穷匕见。
接着冠冕堂皇，把怒鸟商业行为拔高到“国家利益”和“惠民工程”的高度。
再接着表达：你们这些下属帮朕搞定地盘，朕帮你搞定朝廷可能找你的麻烦，咱们互利互惠。
通篇总结就是：朕知道你们的小辫子，但朕暂时帮你们按住了。该怎么做，你们看着办。
最后，朱昌寿不忘盖了一方“怒鸟logo”小印，吹干墨迹。
“怎么样？朕这措辞，既有天威难测，又显体恤臣下，够含蓄，也够明白吧？”
旺财盯着信：这哪是慰问信？这分明是裹着蜜糖的砒霜。陛下这手“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玩得是越来越熟练了。
“陛下......此信若被外人得知......”
“所以才是‘密信’！”朱昌寿将信装入特制信封，火漆封口.
“让东厂的可靠人手送去，务必亲自交到那几个目标官员手中。朕倒要看看，是他们的乌纱帽和脑袋重要，还是给朕行个方便重要。”
五日后，各方来报，“怒鸟烤肠”连锁分店顺利开张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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