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资金”的顺利运转，让朱昌寿初步体验到了“财务自由”。
内帑暗库里的金银，般不断增殖，让他做梦都能笑醒。
然而，旺财，这位身兼数职的大明第一忙人，某天在核对宫外采买账目时，眉头越皱越紧。
“这米价怎么又涨了三分？”
“这猪肉比上月贵了一成？”
“还有这木炭还没入冬就这个价了？”
旺财起初以为是寻常的价格波动，但连续几天，从不同渠道反馈来的信息都显示，京城及周边地区的物价，正在持续上涨。
旺财不敢怠慢，赶紧把情况汇报给了正沉浸在数钱快乐中的朱昌寿。
“涨价？”
朱昌寿从一堆银锭中抬起头，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市场经济嘛，有涨有跌很正常！说不定是那些奸商看朕的‘震震如意’卖得好，想趁机捞一笔呢！让铁柱带人去查查，有没有囤积居奇的，抓几个典型！”
旺财张了张嘴，想说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但看陛下那副“朕有钱朕怕谁”的架势，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只能暗中加大调查力度。
这一查，可就查出了大问题。
问题的根源，竟然就出在朱昌寿那条引以为傲的“秘密资金”上！
原来，那些被皇帝用把柄拿捏、定期“奉献”的官员，他们被抽走的“管理费”，可不是凭空变出来的！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额外的“开支”，最终都被他们通过各种方式，转嫁到了自己职权所能影响的领域。
漕运衙门的官员被抽了水，怎么办？
提高运河上商船的“过路费”和“管理费”！
运粮、运货的成本上去了，京城的粮价、布价能不涨吗？
顺天府负责京城治安和市场管理的官吏被抽了水，怎么办？
加大对商户的“摊派”和“孝敬”额度！
商户们也不是做慈善的，这些额外成本，自然要加到商品价格里，由老百姓买单。
各地矿监、税使这类本来就肥得流油的职位，被抽水的力度更大。
他们变本加厉地盘剥矿工、商贩，导致原材料和区域特产价格攀升，进而影响到更广阔的市场。
这就像多米诺骨牌效应。
皇帝抽官员的油，官员就去抽商人，商人抽百姓的油。
一层层盘剥下来，压力最终全部传导到了社会的最底层。
朱昌寿在深宫里听到的是银钱悦耳的碰撞声，而宫墙之外，却是升斗小民攥着越来越不值钱的铜板，对着不断上涨的物价发出的无奈叹息。
“陛下，”旺财这次拿着厚厚一叠调查报告。
“奴婢查清楚了，物价上涨，恐怕与咱们那条‘管道’有莫大干系。”
朱昌寿起初还不信，但当他看到报告里列举的种种关联。
某个官员上月“奉献”额度增加，其管辖范围内的某种商品下月就开始明显涨价。
朱昌寿的脸色渐渐变了。
“这......这帮蛀虫！”朱昌寿又惊又怒。
“朕拿的是他们的灰色收入！他们居然敢转嫁给百姓？！这不是砸朕的锅吗？！”
「明明只是想搞点灰色收入充实内帑，怎么一不小心就成了推高物价的幕后黑手了？」
“陛下，如今民间已有怨言。”旺财忧心忡忡。
“虽未直接指向陛下，但长此以往，恐生变乱。而且严阁老那边，似乎也在暗中收集相关证据。”
“严敬潼？！”朱昌寿一个激灵。
这老狐狸要是让他抓住这个把柄，在朝堂上参自己一个“与民争利，盘剥百姓，致物价沸腾”，那乐子可就大了！
杨继盛估计能当场表演一个血溅金銮殿！
“不行！得想办法！”朱昌寿在殿内焦躁地转圈，“不能让这条管道把朕的名声和江山社稷都给腐蚀了！”
可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断掉管道？」
舍不得啊！那哗啦啦的银子，听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加强监管，限制官员盘剥？」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等于自己给自己套枷锁，而且容易打草惊蛇，万一逼得那些官员狗急跳墙怎么办？
就在朱昌寿左右为难之际，苏婉儿求见。
“陛下，臣女有罪。”苏婉儿一脸严肃。
朱昌寿一愣：“爱卿何罪之有？”
“臣女未能及时发现‘震震如意’所用的特殊润滑油脂，因需求量骤增，导致其原料——蓖麻油价格飞涨，连带影响了京城油漆、灯油等相关行当的成本......”
苏婉儿递上一份数据详实的报告。
朱昌寿接过报告一看，好家伙！
技术学院一款成功产品，居然也能在微观层面影响市场价格了！
虽然影响范围不大，但这无疑给他提了个醒。
朱昌寿现在的任何一项“商业活动”，无论明暗，都可能像蝴蝶效应一样，在复杂的经济网络中引发连锁反应。
他看着旺财关于物价的报告，又看看苏婉儿关于蓖麻油的报告。
“唉......”朱昌寿瘫在龙椅上，“这经济，比严敬潼的心思还难猜！”
他挥了挥手，对旺财和苏婉儿说：“你们先下去吧，让朕......静静。”
殿内只剩下他一个人，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当皇帝，光会搞钱是远远不够的！」
而此刻，严敬潼的府邸中，幕僚正在向他汇报。
“阁老，证据收集得差不多了。漕运、顺天府、乃至几个矿监的账目，都与近期物价上涨有明确关联，而他们后背都指向了宫内。”
严敬潼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很好。等时机成熟，本阁要让咱们的陛下知道，这大明的天下，不是他一个人的钱袋子。有些底线，碰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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