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谷深处的暗河洞穴内，三方势力骤然相遇，空气凝固如铁。甄嬛这边伤员累累，精疲力尽；刀疤脸一伙虽显惊惶，却狠戾不减；新出现的独臂老者一行人则带着江湖草莽的剽悍，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所有人。
“老家伙，少管闲事！”刀疤脸率先打破沉默，恶狠狠地盯着独臂老者，手中钢刀微微抬起。
独臂老者冷哼一声，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掠过刀疤脸，最终定格在被他手下护在中间的甄嬛身上，沙哑开口：“在这鬼地方，能活下来的都不是善茬。你们打生打死我不管，但别挡了老子们的生路！”他指了指洞穴另一侧一条更狭窄、水流声更大的岔道，“那条路，通往暗河下游，或许能出去。”
刀疤脸眼神闪烁，显然也在权衡利弊。与甄嬛等人死磕，就算赢了，也必然损失惨重，后面还要面对那恐怖的巨蛇和未知的生路。他啐了一口：“妈的，算你们走运！我们走！”他狠狠瞪了甄嬛一眼，带着手下悻悻然走向老者指的岔道，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洞厅内暂时只剩下甄嬛一行和独臂老者等人。
“多谢老丈出手相助。”甄嬛压下心中疑虑，抱拳施礼。在这绝境，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哪怕只是暂时的。
独臂老者摆摆手，打量了一下甄嬛这边狼狈的状况，尤其多看了昏迷的阿依莎几眼：“看你们的样子，也是被那怪物和生番逼进来的？还能走的，就跟上吧。这地方不能久留，那大长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钻进来。”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常年在危险边缘行走的麻木与务实。甄嬛不再多言，示意队伍跟上。此刻，任何一丝可能的生路都必须抓住。
独臂老者对洞穴似乎颇为熟悉，带着他们在错综复杂的通道中穿行。路上，通过简短的交谈，甄嬛得知他们自称是活跃在附近海域的“讨海人”，偶尔也做些“无本买卖”，这次是追踪一批失踪的货物线索误入蛇谷，同样遭遇了生番和巨蛇，损失了不少兄弟。
“老丈对此地如此熟悉，以前来过？”甄嬛试探着问。
老者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年轻时候被仇家追杀，躲进来过一回，九死一生。没想到老了老了，又栽了进来。”他话语平淡，却透着一股江湖人的沧桑。
通道越来越潮湿，水流声越来越大。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湖水幽暗，深不见底，对面隐约可见一道狭窄的裂隙，透出微弱的天光，湖水正通过那道裂隙向外奔涌。那就是出口！
然而，希望近在眼前，危机也同时降临。
“嘶——！”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石块滚落的声音，他们来时的通道方向，传来了那熟悉的、令人绝望的恐怖嘶鸣！那瞎了一只眼的狂暴巨蛇，竟然真的顺着暗河追了进来！它庞大的身躯挤在通道中，鳞片与岩石摩擦出刺耳的声音，独眼中疯狂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快！过湖！”独臂老者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他手下的人显然早有准备，迅速从背包里取出几个皮囊，吹胀后绑在一起，做成简易的浮筏。
“会水的扶着筏子！不会水的抓紧！”老者指挥着，率先跳入冰冷的湖水中。
甄嬛这边的人也顾不得许多，互相搀扶着下水。冰冷的湖水瞬间浸透衣衫，刺骨的寒意让人牙齿打颤。阿依莎被小心地安置在浮筏上，由两名水性好的侍卫护着。
众人奋力向对岸的裂隙游去。身后，巨蛇已经挤进了这处较大的洞厅，它显然对水有所忌惮，没有立刻扑入湖中，而是盘踞在岸边，发出焦躁的怒吼，独眼死死盯着湖中的众人，长长的信子不断吞吐。
眼看就要到达对岸裂隙，异变突生！
湖水突然剧烈翻涌起来！几个巨大的黑影从湖底深处迅速上浮！
“水怪！小心水下！”独臂老者嘶声预警！
话音未落，一条条体型硕大、形似鲶鱼却长满森白利齿的怪鱼猛地跃出水面，扑向水中的人群！这些怪鱼力量奇大，牙齿锋利，瞬间就有两名落在后面的、伤势较重的侍卫被拖入水下，鲜血染红了一片湖水！
“保护娘娘和伤员！”桑坤怒吼，挥刀砍向一条扑来的怪鱼，刀锋划过鱼身，却只留下浅浅白痕，鱼鳞坚硬异常！
混乱！彻底的混乱！前有怪鱼袭击，后有巨蛇虎视眈眈，湖水冰冷刺骨，体力飞速流逝。
甄嬛挥剑格开一条咬向她手臂的怪鱼，震得虎口发麻。她看到独臂老者那边也陷入了苦战，他们似乎有对付这种怪鱼的经验，用特制的鱼叉攻击鱼眼和鳃部，效果稍好，但依旧险象环生。
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甄嬛目光急速扫过湖面，突然注意到，那些怪鱼似乎对光线异常敏感，尤其躲避独臂老者手下火把晃动的区域。而岸边的巨蛇，虽然狂暴，却始终没有下水，似乎这湖水让它感到不适甚至……恐惧？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闪过。
“所有人！向我靠拢！把剩下的火把、还有所有能发光的东西集中起来！”甄嬛高声下令，同时奋力向浮筏上的阿依莎靠去。
虽然不明所以，但求生的本能让大家下意识地执行命令。残存的几支火把，还有一些反光的兵器被迅速集中到甄嬛周围，形成了一片相对明亮的区域。
果然，周围的怪鱼攻势明显一滞，徘徊在光区边缘，不敢轻易靠近。
“举着火把，慢慢向裂隙移动！快！”甄嬛继续指挥。
队伍结成紧密的阵型，外围的人举着火把和反光物，抵挡怪鱼，内圈的人奋力划水，推着浮筏，一点点向那希望的裂隙挪去。
岸上的巨蛇见状，愈发焦躁，庞大的身躯不断扭动，撞得岸边岩石崩裂，但它依旧没有下水，只是发出更加暴怒的嘶吼。
眼看距离裂隙只有十几步之遥，最大的危机降临了！
那条最大的、额头有角质凸起的怪鱼王，似乎被激怒了，它猛地潜入水下，然后以惊人的速度冲向队伍最薄弱的侧后方——那里是几名伤势较重、行动迟缓的伤员！
“小心！”甄嬛瞳孔猛缩，想要救援已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昏迷的阿依莎，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或许是强烈的求生意志激发了最后的潜能，她看到那疾冲而来的怪鱼王，想都没想，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护在她身边的一名侍卫推开，自己则暴露在鱼口之下！
“阿依莎！！！”甄嬛目眦欲裂！
“首领！”桑坤和众侍卫肝胆俱颤！
眼看阿依莎就要被那布满利齿的巨口吞噬——
“畜生！看这边！”
一声暴喝响起！是那独臂老者！他不知何时脱离了本队，独自一人游到了侧翼，手中握着一根前端绑着黑色矿石的短矛（显然是之前从生番那里缴获或仿制的），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投掷出去！
短矛精准地射入了怪鱼王张开的大口深处！
“嗷呜——！”怪鱼王发出一声凄厉怪异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剧烈翻滚起来，搅得湖水如同沸腾！那黑色矿石似乎对它造成了巨大的痛苦和伤害！
趁此机会，甄嬛和桑坤奋力冲上前，将挡在鱼口前的阿依莎猛地拽了回来！
“走！快走！”独臂老者投出那一矛后，似乎耗尽了力气，身体向水中沉去，他手下的人惊呼着想去救援。
“带上他！”甄嬛厉声道。
几名水性好的侍卫连忙游过去，捞起奄奄一息的独臂老者。
队伍再无阻碍，拼命冲向那道裂隙！冰冷的水流裹挟着他们，冲出了黑暗的洞穴，重见天日！
外面是奔涌的河流和陡峭的峡谷。众人狼狈地爬上岸，瘫倒在地，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恍若隔世。
清点人数，又折损了七八人，独臂老者那边也只剩下了四五人。阿依莎虽然被及时救回，但伤势更重，气息微弱。独臂老者昏迷不醒，那奋不顾身的一掷，似乎耗尽了他的生机。
甄嬛看着怀中脸色惨白、生死未卜的阿依莎，又看了看为了救她们而奄奄一息的独臂老者，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沉甸甸的感激与责任。
她撕下衣襟，蘸着河水，小心地擦拭着阿依莎脸上的污迹和伤口。
“我们……活下来了。”她轻声说，像是在告诉阿依莎，也像是在告诉自己。
阳光刺破峡谷上方的云雾，照在她们身上，带着冰冷的暖意。
前路依旧未知，但至少，他们从地狱般的蛇谷里，杀出了一条血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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