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阴眨了眨眼睛，“之前不都是田安在收拾......”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跳了起来。
跑到床榻前，一把掀开被褥。
只见一个小巧的暗格映入眼帘。
她轻轻推开暗格的盖子，里面整整齐齐地叠放着那幅锦绣。
嬴阴脸上顿时绽开甜蜜的笑容，转身取来装有她和张罗头发的小木盒，小心翼翼地放进暗格。
合上盖子，重新铺好被褥。
还满意地拍了拍。
随后红着脸回到张罗身后。
更加卖力地为他擦拭头发，嘴里轻声催促：
“快点儿、快点儿......”
不久后，房间里的烛火便熄灭了。
......
咸阳城。
铸兵坊。
这是张罗第一次来到此地。
虽曾为军队提供过不少兵器，但他从未亲自踏足此处。
刚走近这片区域，耳边便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叮当敲打声。张上卿。”
蒙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且不论张罗九卿的身份，单凭他之前为军队改良的兵器，就足以让蒙恬亲自相迎。哈哈，蒙将军。”
张罗转身笑道。之前的海鹘战船，现在情况如何？”
蒙恬此刻并未佩剑，习惯性地往腰间一摸，却落了空。
不由得笑了笑。海鹘船已被大秦水师投入使用，确实非常出色。”
“张上卿今日前来，可是又有了什么新发明？”
张罗神秘一笑。
正欲开口时，铁官司马昌走了过来。
浑身散发着热气，显然刚从锻造炉前离开。见过蒙将军，张上卿。”
张罗打量着司马昌——这位祖上有名将司马错，后代出了太史公司马迁的人物。
此刻他筋肉虬结的形象，实在难以联想到后世那执笔着史的文人。司马铁官，不知以现在的工艺，最细能打造出多细的铁丝或铜丝？”
张罗依稀记得，金属拉丝工艺似乎是宋代才出现的技术。铁丝铜丝？”
司马昌愣了一下，“若是要极细的话，金丝会容易些，毕竟延展性更好。”
张罗微微张口。也罢，那就用软木塞加蜡封吧。”
蒙恬好奇道：“张上卿这是要制作何物？”
张罗笑道：“玻璃罐头，用来保存肉食、水果等，开罐即食。
军队出征时可随身携带，补充给养。”
“而且能保存较长时间。”
蒙恬与司马昌面面相觑。张上卿，这是为将士们准备的新军粮？”
张罗狡黠地眨眨眼：“可以这么算，但也能作为商品出售。”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玻璃罐，里面盛着切好的水果。
蒙恬拔出紧塞的木塞，感慨道：“只怕这军粮要让后来者羡慕不已了。”
张罗摇头：“未必。”
他取出陌刀的锻造图纸，递给司马昌：“司马铁官，看看能否打造？”
司马昌接过图纸，疑惑道：“陌刀？”
正吃着桃子的蒙恬一听是兵器，立刻凑了过来。此刀配重甲步卒，可斩敌连马，破阵挡骑。”
蒙恬眼中闪过光亮。
张罗略显意外：“重甲步卒已经备好了？”
“一千具。”
蒙恬目光从图纸移向张罗，“涉间的重甲骑兵也从两千增至四千，已完工两千多具盔甲。
步卒暂定六千。”
“既然蒙将军识得此刀妙用，我便不再赘述。”
张罗点头，“能铸成就好。”
“定能！”
司马昌郑重承诺。告辞。”
张罗拱手。
蒙恬还礼：“张上卿慢行。”
司马昌补充：“下官会尽快研制细铁丝。”
“有劳。”
张罗颔首离去。
玻璃罐头厂的筹备已提上日程。
为免市价暴跌，此事须由朝廷主导。
返回内史府，张罗召人询问：“蜀郡守李兆何时抵达？”
这位李二郎接诏当日便抛下职务，仅带二三随从疾驰咸阳。
而郑国尚需数日。回上卿，明日即到。”
——
河西走廊归秦后，西域话题渐热。
众人皆言其地广国稠，商机遍地。
有独贩丝绸瓷器的，有合资组队的，亦有出资托付他人经营的。
但西行须向内史府详录人货、车马、钱械、籍贯、路线、归期等项，获准后方可启程。
朝廷明令：禁以物易物。
交易必用秦币，未通行秦钱的西域邦国不得涉足。
商人们等待典客卿完成交涉后，方能前往他国行商。
这些精明的商贾听闻只能使用秦币交易，部分人便决定暂缓行程。
至于那些拒绝使用秦币的，大秦自有手段令其妥协。
河西走廊的将领王离已接到咸阳诏令，随时可出兵歼灭一二小国以震慑诸邦。
科举与皇帝东巡之事亦传遍朝野。
东巡并无意外——此前嬴政已两度出巡，第二次更在泰山举行了封禅大典。
科举虽已昭告天下，却需等三年后方才实施。
有志之士纷纷将此事铭记于心。
这条看似公平的晋升之路，令无数寒门学子闻之振奋，日夜研读博士馆公布的考纲。
其中律法一科报考者最多：因大秦律令由各地律吏详实宣讲，若官吏疏漏致百姓不知法而触律，则律吏将受重罚。
此举竟使科考意外成为全民普法之机。
然东巡消息传出关中后，其风头远超科举。
太子丹未死且仍在抗秦的消息随东巡诏令震撼四方——这位燕国太子被捕后，暴秦竟要在易水畔将其处决。
易水因荆轲风萧萧兮易水寒名扬天下，此举显是嬴政对反秦势力的羞辱。
明眼人皆能推测巡游路线：燕地易水之后，东北诸郡及乐浪等新置疆域必在其列。铁兄，我等该筹备离开齐地了。张良西望咸阳，眸光晦暗。
科举虽为毒计，眼下却不及东巡紧要。
纵知可能是饵，他仍决心一搏。
壮汉恋恋不舍地望向稻田，终究濯足相随。高渐离他们音讯全无啊呵...张良轻笑，无讯即佳讯。
此外，内史府所制青花瓷、青瓷、白瓷与少府黑釉瓷风靡天下。
四色瓷器数量稀少却追捧者众，不论陈设日用皆成风尚。
一场关于青花瓷的竞价 几乎让一只小瓷杯的价格飙升至万钱，内史府不得不出手干预，遏制瓷器价格的疯狂上涨。
几名最早与巴清一同订购瓷器的商人因此被捕，家产充公，瓷器重新回到官府手中。
平准令张苍向上卿汇报时，目光不时瞥向一旁的顿弱，神色中透着几分忌惮。上卿，咸阳城内的青瓷价格已趋于平稳。
下官昨日已派人前往齐地，责令齐商出海绘制详细航路及倭岛地形图，归国时至少带回八千名野人。”
张罗略一颔首：“可。”
张苍继续道：“少府所辖黑釉瓷暂且不论，仅青花瓷等品类的订单已突破三百万件，后续势必增涨。
是否按例调往九江郡交予章邯？”
张罗沉吟道：“运过去吧，他的瓷坊应当扩建妥当了。”
“诺。”
张苍向二人行礼后躬身退下。
顿弱望着他的背影轻嗤：“此人为何畏我如虎？”
张罗笑道：“许是生性谨慎。”
顿弱捋须摇头：“老夫一生阅人无数，心虚者、怯懦者、易动摇者，皆逃不过这双眼睛。”
他自嘲道，“或许不言不语时，老夫这副皮囊过于阴鸷。”
话锋一转，他肃然道：“言归正传。
典客卿需调五百万钱购西域兽皮、香料、玉石等物，另拨一千万钱为西域细作经费。
此乃陛下手谕。”
说着递过竹简。
张罗验看文书，眉梢微挑：“选定龟兹了？”
提笔署名后交还。
顿弱收简道：“乌孙势大却慑于秦威，龟兹拥兵两万，位居西域腹地，正宜雷霆击之。
若其摇尾乞怜……另当别论。”
他起身掸袖，“待河西走廊兴盛，便是鲸吞西域之时。
如今诸邦林立，倒能凑个朝贺的热闹。”
临走前又补了一句：“东胡、夜郎诸事尚待料理。”
张罗半阖双眸。
所谓西域三十六国，不过是征伐兼并后的残余。
顿弱刚要离开，张罗起身相送。顿上卿慢走。”
他将顿弱送到门口，随即返回处理公务。
今日李冰之子李二郎将抵达咸阳，张罗有意与他见上一面。
同一时刻。
咸阳城外。
一辆朴素的马车正缓缓驶入城中。
李兆透过车窗，望着笔直宽阔的驰道，沿途整齐的房屋、田野、沟渠与农田尽收眼底。
他不禁感叹：
“关中与咸阳，果然与蜀中截然不同。”
“若蜀地的道路能更畅通些，出川之路能更便捷些就好了。”
“朝廷征战连连，俘虏众多，却鲜有战俘分派至蜀地劳作，此番定要争取一二。”
言毕，李兆放下车帘。先去内史府，见一见那位将我调回咸阳的内史大人。”
内史府内。
张罗刚处理完最后几件公务。
一名小吏匆忙跑进来禀报：
“上卿大人，蜀郡郡守李兆在外求见。”
张罗略显惊讶地抬头。
竟来得如此之快？
他原本还打算去城外等候。
没料到对方主动登门。快请进来。”
张罗合上手中尚未批阅完的文书说道。
不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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