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呢?!”
“发生什么了!”
“你们救救我家公子啊!”
宾客们慌得乱了章法,惊呼此起彼伏,全然顾不上平日的体面风度,只急着逃出这是非之地。有的连泼洒在锦缎衣料上的酒液都来不及擦,踩着椅子就往外挤,带得杯盘摔在地上“哐当”作响。
龟奴举着重新点燃的烛台乱转,自己却声音发颤:“莫慌,莫慌!诸位爷,诸位客官!请稍安勿躁!只是烛火灭了,小的们已经去拿火折子和蜡烛了,一准儿很快就亮!请待在原地,千万别乱走!”
风相旬手腕一震,他却来不及去查看最新发布的任务,只在混乱中抓紧了明蝉衣的手:“蝉衣!你别激动,灯马上就来。”
明蝉衣有些后怕:“颜灼,你说那发出骨碌碌的声响的是什么东西?”
风相旬拍拍他的后背:“别多想,说不定只是他们惊慌失措之下打翻的酒瓶。”
他安慰着明蝉衣,心里却清楚,那绝不可能只是酒瓶发出的声音。
他来的时机不巧,临近表演开始,只剩下个完全背对苍术的位置。风相旬清晰地感知到,熄灯后,有温热的液体飞溅到自己的脸颊、脖颈,带起一股铁锈的腥涩感。
“砰——”
听雨轩的院门被一脚踹开,门外黑压压地立着一群人马。
为首者一身大红绣金曳撒,在火光下流转着幽暗的光泽。他执一把折扇,并未佩刀,薄唇勾起一抹浅笑:“北镇抚司奉旨办案,所有人原地跪候,擅动者、喧哗者、窥探者——以逆党同谋论处,格杀勿论。”
……
一夜无梦,兰听晚难得睡了个好觉。他清清嗓子,发现咽喉的肿胀异物感消失不见,且四肢有力,神清气爽,病已好了大半!
陆南驰昨天和他说过,今天一早他们就要动身南巡。为何现在还没听见动静?
洛容今又跑去哪儿了?
兰听晚推门一看,总算找到个熟人。
“乐淳,陛下呢?怎么就你在这里?”
小太监乐淳连忙行礼:“娘娘,您醒了?身子可安?陛下正在乾清宫与大臣们议事,方才特意叮嘱了奴才,待您醒了,便即刻请您过去。”
他将兰听晚扶上轿子:“您听说了吗?据说宁王殿下昨晚突然回京了。”
兰听晚眼神一凛,沉吟片刻,忽然道:“乐淳,你跟着陛下多久了?”
乐淳道:“奴才自六岁净身后,便一直侍奉陛下左右,想来已有十三年了。”
“这么说来,你进宫的年份,是要比那位常伴陛下身旁的洛公公还要久了。”
“他好像才四年不到吧。”兰听晚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俯视他,“这么多年的辛苦不被重视,反而还要依靠一个后辈来提携,你甘心吗?”
乐淳一怔,忙跪伏在地:“娘娘体恤奴才,是奴才的福气,可这话奴才实在不敢接。奴才笨嘴拙舌,这辈子也就配干些端茶倒水的粗活,能在陛下面前当差就知足了。”
兰听晚见他不接招,只好更直白一点:“前天下午,办七夕宴时,你在哪里?”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重重巡逻,将六道圣旨放入乾清宫的,一定是陆南驰身边的人。而举行七夕宴之际,正是各殿防守最松散的时机,若要做什么亏心事,简直是易如反掌。
乐淳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惶恐的颤意:“七夕宴那会儿,奴才一直在偏殿伺候茶酒,李总管让奴才盯着新贡的碧螺春,添水续茶从没离过半步!小福子、小全子他们都能为奴才作证!”
兰听晚凝视他半晌,见他实在不像藏了假话,赶紧抬手示意:“快起来吧,地上凉,别跪坏了。”
“是本宫冤枉你了,去掌事宫女那儿拿两匹杭绸,一锭银子,算是给你的赔罪。”
一次试探不行,兰听晚还有后招,一个小太监居然敢主动和自己提起前朝之事,一定有鬼!他就不信,抓不出乐淳的破绽。
……
兰听晚悄悄溜到暖阁右侧的屏风后坐着,屏风单向可视,两面分别用缎和纱纺织而成,从而实现窥探与防护的共生。
兰听晚坐在暗处,透过屏风细细观察着殿内情形。
洛容今站在陆南驰右侧看好戏。太子立于御座左前方,神情为难。
而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对兰听晚来说有些陌生的面庞。
他一身绯红常服,身形魁梧,乌纱帽下双眉如刃,目光沉静似古井,敏锐地掠过兰听晚所在的屏风,带着一丝鹰隼般的锐利。
兰听晚动也不动,冷静地打量对方。
大红袍色,狮子补子,玉带金扣——这是名位高权重的武官。
再看太子的脸色,错愕与无奈交织,显然拿这位武官没什么办法。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已故先皇后的弟弟,当今太子的舅舅——中军左都督,李广白?
李广白额角带汗,双手攥紧:“陛下!犬子失踪,遍寻不得。诏狱有知情者在押,恳请陛下恩准臣提审,以查其踪!”
孟应枕嗤笑一声:“李公,您这话可说的有些奇怪。什么叫‘诏狱有知情者在押’?诏狱有没有知情人,恐怕我比您更清楚吧。”
李广白横他一眼:“厂卫小儿,若我再不向陛下上奏,为数不多知情者恐怕都被你们罗织罪名,按律抄斩了。”
“若您指的‘知情者’是当晚目睹李斯年狎妓全程的朝廷命官,那您就想多了。”孟应枕玩味一笑,“因为我把在场所有的官员都带回了诏狱,但凡能叫出名字的,都在里面。知情者很多,您可以慢慢提审。”
孟应枕那双狭长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注意到李广白铁青的脸色,他惊讶道:“您不会觉得,这些官员出入青楼被我抓了现行,就能这么轻描淡写地算了吧?”
暖阁内空气即刻凝滞,李广白先是愕然,随即转为难以置信的愤怒,他猛地踏前一步:“你——!”
就在李广白的怒火将要爆发的瞬间——
“咔哒。”
一声清脆轻响。
陆南驰将手中的茶盏缓缓合在了茶碗上。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冰冷的刀锋,精准割断了李广白即将脱缰而出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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