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被LA偶尔放晴的阳光晒暖的溪水，不疾不徐地流淌。
转眼间，westlake的春季学期已过去小半。
教学楼走廊里挂上了春季音乐会的宣传海报，橄榄球场的草皮也重新焕发出鲜嫩的绿色。
唐珏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被精心调试过温度的暖箱里。
没有惊涛骇浪，只有一种……习以为常的熨帖。
早晨的储物柜旁，周燃递过来的暖手宝总是刚刚好的温度。
偶尔起晚了叼着面包片冲出家门，总能在校门口偶遇推着单车、仿佛算准了时间的周燃。
化学实验课，当唐珏对着复杂的装置图皱眉时，旁边会极其自然地递过来一张画着更清晰拆解步骤的草稿纸，笔迹遒劲，关键点还用红笔圈了出来。
预备微积分的课堂上，周燃的笔记本依旧摊在两人中间，但那只禁止偷看的手再没出现过，取而代之的是唐珏卡壳时，周燃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击某个关键步骤的节奏。
一切都自然得像呼吸。
周燃的存在，像空气一样无声无息地渗透进唐珏校园生活的每一个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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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成了两人课后最常待的地方。这天下午，唐珏正对着ms. Robinson布置的一篇关于冷战期间文化对抗的论文抓耳挠腮。
资料摊了一桌子，咬着笔杆，对着电脑屏幕上的空白文档发愁。
“这个点……”小声嘀咕，指着打印资料上的一段，“说好莱坞电影是意识形态工具……这例子举得是不是太生硬了？”
周燃正看着一本厚重的艺术史图册，闻言抬眼看了一下他指的地方，没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上周末看的那个老片子，《卡萨布兰卡》？”
唐珏一愣：“啊？看了，怎么了？”
“humphrey bogart的角色，最后的选择？” 周燃提示道，声音平稳。
唐珏眼睛一亮：“啊！你是说……个人情感和国家立场的矛盾？表面上是个爱情故事，内核其实……”
瞬间被点通了思路，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起来，刚才还生涩的观点立刻有了血肉。
周燃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和重新亮起来的眼神，嘴角微弯，没再说话，低头继续翻自己的书。
窗外的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两人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里只有书页翻动和键盘敲击的声音，安静而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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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tang！Zhou！” davis洪亮的声音在化学实验室门口响起，他顶着一头标志性的乱发，手里挥舞着一叠表格，“project progress! don’t tell me you’re still brainstorming!” (项目进度！别告诉我你们还在头脑风暴！)
唐珏和周燃刚做完一个滴定实验，正在清洗仪器。
唐珏闻言，得意地从书包里抽出一个文件夹：“here you go, mr. davis! draft proposal and preliminary data analysis!” (给您，davis先生！提案草稿和初步数据分析！)
davis接过来，快速翻看，眼睛越来越亮：“wow! tang, this is… surprisingly organized! the micro-calorimetry approach for reaction enthalpy is ambitious but solid! And this data presentation…” (哇！唐，这……出人意料的条理清晰！用微量热法测反应焓变很有野心但很扎实！还有这个数据呈现……) 他赞许地看向唐珏，又瞥了一眼旁边安静擦拭烧杯的周燃，“teamwork makes the dream work, huh?” (团队合作成就梦想，对吧？)
唐珏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Zhou Ran helped a lot with the theoretical framework…” (周燃在理论框架上帮了很多……)
周燃放下擦干的烧杯，语气平淡：“concept was yours. I just refined the methodology.” (概念是你的。我只是优化了方法。) 他看向davis，“we’ll run the key experiment next week to verify the model.” (我们下周会做关键实验验证模型。)
davis满意地拍拍两人的肩膀：“Excellent! Keep me posted! I expect great things!” (太棒了！随时告诉我进展！我期待你们的大作！) 说完哼着小调走了。
唐珏看着davis走远，用手肘撞了撞周燃，眼里闪着光，压低声音：“听见没？davis说期待我们的大作！”
周燃看着他雀跃的样子，眼底漾开一丝笑意，很浅，却真实：“嗯。实验器材预约了吗？”
唐珏：“……靠！忘了！”
赶紧掏出手机。
周燃似乎早有预料，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屏幕停留在实验室预约系统的界面：“下午三点，周三。器材我都勾选了。”
唐珏看着那填得整整齐齐的预约单，再看看周燃淡定的脸，心里那点因为被提醒而产生的小丢脸瞬间被巨大的安心感取代。
接过手机，指尖飞快地输入自己的学号密码确认预约，嘴里还嘀咕：“……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周燃没回答，只是拿起两人的实验报告，动作自然地把唐珏那份有点卷边的边角抚平，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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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放学铃声总是格外悦耳。
唐珏收拾好书包，刚要和周燃一起走，手机响了。
是聂淮的微信，发过来一份压缩文件和一条言简意赅的信息：「Ap统计的历年真题和考点分析。下周模考，别翻车。」
唐珏看着那文件大小，眼前一黑。
聂淮这个远程监工真是尽职尽责！
苦着脸把手机递给周燃看：“聂淮……又来送温暖了。”
周燃扫了一眼屏幕，表情没什么变化：“回去看。晚上想吃什么？”
“没胃口……看到题海就饱了。” 唐珏蔫蔫的，拖着脚步往外走。
周燃跟在他旁边，没说什么。两人沉默地走出校门，穿过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周燃的脚步顿了一下，目光投向街角一家新开的、飘着浓郁甜香的店面。
“那家新开的Gelato店，”周燃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里很清晰，“听说海盐焦糖味不错。”
唐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明亮的橱窗里，色彩缤纷的冰淇淋球堆得像小山。
肚子里的馋虫瞬间被勾了起来，刚才的“题海饱腹感”烟消云散。
“真的？”
唐珏眼神亮晶晶地看向周燃。
“嗯。” 周燃应了一声，绿灯亮了，他很自然地伸手，虚虚地揽了一下唐珏的后背，带着他一起走过马路，径直走向那家店，“吃完再看题。”
唐珏被那若有似无的触碰和冰淇淋的诱惑弄得晕乎乎的，乖乖跟着走。
心里那点对聂淮关爱的怨念，被即将入口的冰凉甜蜜冲得七零八落。
周燃买了两个球，海盐焦糖和经典的开心果。
两人站在店外临街的小圆桌旁。
唐珏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大勺海盐焦糖塞进嘴里，浓郁的焦糖香混合着微咸的海盐颗粒在舌尖化开，冰凉丝滑，好吃得他眯起了眼。
“唔……好吃！” 唐珏满足地喟叹，嘴角沾了一点奶白色的冰淇淋。
周燃看着他，没动自己那份。
他伸出手，拇指指腹极其自然地、迅速地擦过唐珏的嘴角，将那点碍眼的奶渍抹掉。
动作快得像一阵风，等唐珏反应过来，周燃的手已经收了回去，指尖残留着一点冰淇淋的凉意和……他皮肤的温度。
唐珏举着勺子的手僵在半空，耳朵尖唰地红了，心跳漏跳一拍。
周燃却像什么都没发生，拿起自己的勺子，舀了一勺开心果味的，平静地送入口中，目光看向街上来往的车流。
只有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夕阳的余晖给两人镀上一层暖金色。
唐珏看着周燃平静的侧脸，再低头看看手里甜甜的冰淇淋，刚才那短暂却亲昵的触碰带来的悸动，混合着舌尖冰凉甜蜜的滋味，像气泡水一样在心底轻轻炸开。
时间仿佛真的按下了快进键，却又在这样细碎而温暖的瞬间里，被无限拉长。
没有轰轰烈烈的宣言，只有日复一日的陪伴和这些无声浸润的、让人心安的细节，如同LA春日里和煦的风，不知不觉间，已将两人缠绕得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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