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成和金灿灿的“造假大业”进行得异常顺利——至少在头三天是这样。
两人分工明确:唐成负责编造器物“身份档案”,金灿灿负责伪造养护记录。
“这把椅子,”唐成对着空荡荡的角落,一本正经地念,“材质:海南黄花梨,来历:前朝知府遗物,现存状态:良好,养护要求:每日除尘,每月上油...”
金灿灿在旁边的册子上刷刷记录:“记录人:唐成,养护时间:辰时三刻,养护内容:以软布除尘,以檀香油轻拭...”
写完,两人对视一眼,憋不住笑了。
“唐师兄,你说咱们这样...是不是太损了?”金灿灿良心有点痛。
唐成正色道:“损什么损?咱们这是为县衙节省人力物力!你想想,真要按吴庭那套来,得花多少时间?多少银子?咱们这是在做好事!”
金灿灿想想也是。
于是继续造假。
第四天,他们已经“登记养护”了县衙三分之一的器物——虽然其中有一半根本就不存在,比如“前朝尚书用过的笔洗”“开国侯爷坐过的太师椅”“某代皇帝御赐的匾额”...
唐成越编越来劲,甚至开始给这些虚构的器物编故事。
“你看这个‘青花缠枝莲纹梅瓶’,”他指着空气,“据说是景德镇御窑出品,原为一对,一只在宫里,一只流落民间。咱们县衙这只是当年老县令花了五百两银子买的,可惜后来被丫鬟打碎了,只剩下瓶底...”
金灿灿听得目瞪口呆:“唐师兄,你这编故事的功夫,不去写话本真是可惜了。”
“过奖过奖,”唐成谦虚,“主要是受吴庭熏陶。”
提到吴庭,两人都沉默了。
这个远在宫里的变态,此刻就像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你说,”金灿灿小声问,“吴庭会不会知道咱们在造假?”
“不可能,”唐成自信满满,“他在宫里忙着伺候太后皇上呢,哪有空管咱们?”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
两人赶紧把造假的册子藏起来,装模作样地拿起扫帚打扫。
进来的是师爷。
“唐公子,金公子,”师爷笑眯眯地说,“老爷让我来问问,器物养护工作进展如何了?”
唐成立刻换上严肃表情:“进展顺利!已经完成三分之一了!”
金灿灿配合地拿出册子——当然是真的那本,只记录了十二件器物那本。
师爷翻看了一下,点点头:“不错不错。对了,刚才州府又来信了。”
“什么信?”
“说是要派‘督导组’下来检查,”师爷压低声音,“带队的还是那位刘主事,说是要‘随机抽查’,让咱们做好准备。”
唐成和金灿灿的笑容僵在脸上。
随机抽查?
那他们那些造假的册子...
“什么时候来?”唐成声音发颤。
“没说具体时间,”师爷摇头,“信上只说‘近日’,让咱们时刻准备着。”
师爷走后,唐成和金灿灿面面相觑。
“怎么办?”金灿灿脸都白了。
唐成咬牙:“还能怎么办?继续造!不过...得造得真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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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天,两人进入了疯狂造假模式。
不仅编造器物档案,还开始制造“物证”。
比如那个“青花缠枝莲纹梅瓶”的瓶底——唐成找了个破碗,用墨汁画了几道花纹,做旧处理(就是在泥里滚了几圈),然后郑重其事地放在库房最显眼的位置,旁边还贴了张标签:“明代御窑青花梅瓶残件,需轻拿轻放。”
又比如“前朝尚书用过的笔洗”——其实就是刘大娘洗菜用的破瓦盆,唐成用金粉在盆底写了个假年号“景泰三年制”,还用朱砂画了个假印章。
最离谱的是那块“皇帝御赐匾额”——唐成找了块破木板,让金灿灿用毛笔写了四个大字“清正廉明”,落款“御笔”,然后挂在县衙大堂正上方。
吴良进来时,差点被气晕过去。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唐成一脸严肃:“老爷,这是咱们县衙的镇衙之宝啊!前朝皇帝御赐的匾额!您看这笔力,这气势...”
吴良抬头看着那块歪歪扭扭、墨迹还没干透的“御笔”,太阳穴突突直跳。
“唐成,”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当我是傻子吗?”
“不敢不敢,”唐成赶紧解释,“这是为了应付检查!刘主事说了,器物要有‘历史价值’才行,咱们县衙太穷,没真古董,只能...”
“只能造假?!”吴良怒吼。
“这不叫造假,”金灿灿弱弱地插嘴,“这叫...文化创意。”
吴良想掐死这两个混蛋。
但他不能——现在全衙上下,只有他们两个懂“器物养护”。
“罢了,”吴良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只要别闹出大事...”
话没说完,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老爷!老爷!”衙役小王冲进来,“来了!督导组来了!已经到了城门口!”
全场死寂。
唐成手里的扫帚“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金灿灿腿一软,直接瘫在椅子上。
吴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来了几个人?”
“三个!刘主事带队,还有两个随从!”
“到哪儿了?”
“已经进城了!直接往县衙来了!”
吴良看向唐成和金灿灿,眼神如刀:“你们两个...准备好了吗?”
唐成咽了口唾沫:“准、准备好了...”
希望那些造假的玩意儿,能蒙混过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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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导组来得比想象中还快。
半个时辰后,刘主事已经坐在大堂上,慢条斯理地喝茶了。
“吴县令,”他放下茶杯,“别紧张,咱们就是例行检查,看看试点工作进展如何。”
吴良强笑:“刘大人辛苦,下官一定配合。”
刘主事点点头,看向唐成:“唐养护使,听说你们工作进展很快?已经完成三分之一了?”
唐成硬着头皮:“是、是的。”
“那好,”刘主事站起来,“咱们就从大堂开始,随机抽查几件器物,看看档案和实物是否对得上。”
唐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刘主事先走到公案前,翻看册子:“这张公案...登记的是榉木?”
“是、是的。”
刘主事弯腰,仔细看了看木质纹理,又敲了敲,点头:“确实是榉木。养护记录呢?”
金灿灿赶紧递上养护记录册。
刘主事翻看:“每日除尘,每周上油...嗯,记录很详细。不过这油用的是‘特制檀香油’,是什么配方?”
唐成脑子飞速运转:“是、是下官家传秘方,以檀香为主,辅以桂花、茉莉等十二种香料,用古法熬制...”
“哦?”刘主事来了兴趣,“能否现场演示?”
“这...”唐成傻眼了。
他哪会熬什么油?那都是瞎编的!
就在这危急关头,吴阳突然冒出来:“刘大人!这油我会熬!是我二哥...不是,是吴庭吴大人教我的!”
刘主事看向吴阳:“你是?”
“我是吴庭的三弟,吴阳!”吴阳挺起胸膛,“我二哥进宫前,把熬油的秘方传给我了!我现在就去熬!”
说着,不等刘主事回答,吴阳就冲了出去。
唐成和金灿灿松了半口气——至少暂时糊弄过去了。
但刘主事接下来的抽查,让他们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把椅子,”刘主事指着一把普通的榆木椅子,“登记的是...前朝太师椅?紫檀木?”
唐成额头冒汗:“是、是的...您看这造型,这雕工...”
刘主事仔细看了看,笑了:“唐养护使,你确定这是紫檀木?”
“确、确定...”
“那你告诉我,”刘主事慢条斯理地说,“紫檀木是什么颜色?”
“紫、紫黑色...”
“那这把椅子是什么颜色?”
唐成看着那把明显是榆木本色的椅子,脑子一片空白。
完了,露馅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金灿灿突然大喊:“刘大人!这椅子...它褪色了!”
“褪色?”
“对!”金灿灿豁出去了,“这椅子原本确实是紫檀木,但年久失修,又经常被日晒雨淋,所以褪成了现在的颜色!您不信的话,刮开表层看看,里面一定是紫黑色的!”
刘主事将信将疑,从随从那里要来一把小刀,在椅子腿上轻轻刮了一下。
刮出来的木屑...确实是榆木的淡黄色。
金灿灿眼前一黑。
但唐成反应更快:“刘大人!您刮得太浅了!要往深里刮!紫檀木的紫色在芯材!”
刘主事皱眉,又用力刮了几下。
还是淡黄色。
场面极度尴尬。
就在这时,吴阳端着个瓦罐冲进来:“油熬好了!刘大人您闻闻!”
瓦罐里飘出一股奇怪的香味——像是檀香,又像是...厨房的油烟味?
刘主事凑过去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这是什么味道?”
吴阳面不改色:“这就是秘方的独特之处!您别闻着怪,效果可好了!不信我给您演示!”
说着,他拿起一块布,沾了点罐子里黑乎乎的“油”,就往那把椅子上抹。
“等等!”刘主事想阻止,但已经晚了。
油抹在椅子上,迅速渗了进去。然后...
椅子腿开始变色了!
从淡黄色,慢慢变成了深褐色,再变成了紫黑色!
全场震惊。
唐成和金灿灿瞪大眼睛——吴阳这油是什么玩意儿?染色剂吗?
刘主事也愣住了,凑近仔细看:“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吴阳得意洋洋:“这就是我二哥的秘方!不仅能养护木材,还能恢复木材本色!”
刘主事半信半疑,又检查了几件器物,发现唐成他们登记的“古董”,虽然来历可疑,但“实物”都勉强对得上号——当然,这要归功于吴阳那罐神奇的“油”,把什么都染成了古董色。
检查到最后,刘主事站在那块“皇帝御赐匾额”下,沉默了。
“这块匾额...”他抬头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四个字,“真是御笔?”
唐成硬着头皮:“千真万确!”
“可是这字...”
“这是皇帝年轻时的笔迹!”吴阳抢答,“您想啊,皇帝也是人,年轻时候写字不好看很正常!但这笔力,这气势,绝对是真迹!”
刘主事看着那明显是金灿灿笔迹的“御笔”,又看看吴阳真诚的眼神,突然笑了。
“罢了,”他摆摆手,“你们清溪县...确实很有创意。”
唐成等人刚松一口气,刘主事又补充道:“不过,光有创意还不够。器物养护,最重要的是用心。你们这些‘古董’,虽然来历存疑,但养护记录做得不错。这次检查...算你们过关。”
“谢大人!”众人齐声。
刘主事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对了,吴阳。”
“学生在!”
“你那罐油...能不能卖我一些?”刘主事压低声音,“我家里也有几件老家具,想保养保养...”
吴阳眼睛一亮:“当然可以!十两银子一罐!”
“十两?太贵了吧?”
“这可是秘方!宫廷秘方!”
刘主事想了想,咬牙:“行!我要两罐!”
看着刘主事掏钱买油,唐成和金灿灿目瞪口呆。
这样也行?
送走督导组,众人瘫在大堂里,像是打了一场仗。
“三弟,”吴良有气无力地问,“你那油...到底是什么做的?”
吴阳神秘一笑:“不能说,秘方。”
唐成凑过来,小声问:“是不是加了染料?”
吴阳摇头:“不是染料,是...厨房的酱油,加了点锅底灰,还有我二哥留下的几包药粉...”
唐成:“......”
怪不得闻着有油烟味!
“不过效果不错,”金灿灿看着那把“紫檀木椅子”,啧啧称奇,“还真像那么回事。”
“那是!”吴阳得意,“我二哥留下的东西,能有差的?”
提到吴庭,气氛又变得微妙。
“你们说,”唐成突然问,“刘主事是真信了,还是装傻?”
吴良摇头:“不知道。但既然他让咱们过关,咱们就顺坡下驴吧。”
“那以后...”金灿灿看着满屋子的“古董”,“咱们还得继续造假?”
“造!”唐成咬牙,“不仅要造,还要造得更真!你们没看见刘主事都买油了吗?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这条路走得通!”
吴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
算了,随他们折腾吧。
反正这个县衙,早就没有正常人了。
这时,衙役小王又跑进来:“老爷!州府又来公文了!”
吴良头都大了:“又是什么事?”
小王递上公文:“说是...要在咱们县举办‘首届官署器物养护现场会’,让各县都来学习咱们的先进经验!”
众人:“......”
唐成看着满屋子的假古董,欲哭无泪。
先进经验?
造假经验吗?
这下好了,要当着全州的面丢人了。
“怎么办?”金灿灿腿又软了。
唐成深吸一口气:“还能怎么办?继续造!往大了造!”
他看向吴阳:“三弟,你那油...还能熬多少?”
吴阳眼睛放光:“要多少有多少!”
“好!”唐成一拍桌子,“那咱们就干票大的!把整个县衙,都变成‘古董博物馆’!”
吴良想反对,但看着唐成那兴奋的眼神,又看看金灿灿跃跃欲试的表情,再看看吴阳摩拳擦掌的样子...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县令,当得真累。
算了,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
反正天塌下来...
有搓衣板顶着呢。
他看向柳芸娘。
柳芸娘正拿着那块“御赐匾额”仔细端详,眉头微皱。
“夫人,”吴良小心翼翼地问,“您看这字...”
柳芸娘抬头,淡淡道:“字是难看了点,但意思不错。清正廉明...是该挂起来。”
然后她看向唐成:“唐贤弟,这匾额的故事,你得编圆了。比如皇帝为什么要赐这块匾,赐给谁,什么时候赐的...”
唐成立刻进入状态:“没问题!我想想...就说是当年清溪县闹饥荒,老县令开仓放粮,救了全县百姓。皇帝听闻,龙心大悦,亲笔题字...”
柳芸娘点头:“可以。但细节要丰富,时间、地点、人物都要具体。”
“明白!”
看着唐成又开始编故事,吴良突然觉得,这个县衙,可能真的要名垂青史了。
不过是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方。
“二弟啊二弟,”他自言自语,“你在宫里,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宫里,吴庭突然打了个喷嚏。
“谁在念叨我?”他揉了揉鼻子,继续指导小太监们擦拭器物。
面前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古董”——有些是真的,有些...是他用特殊方法“做旧”的。
“小圆啊小圆,”他对着一个胭脂盒轻声说,“你说,我大哥他们现在在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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