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一,清晨。
金灿灿站在吴府后院,面对五个茅厕,表情庄严肃穆,像是在检阅一支军队。
他手里拿着一根细竹竿——这是他昨晚连夜赶制的“茅厕检测仪”,用来检查坑壁是否光滑,有无残留。
“唐成。”他头也不回。
“在…”唐成苦着脸站在身后,手里拿着刷子和水桶。
“开始吧。”金灿灿指了指最左边那个,“从一号坑开始。记住,我的标准是:坑壁光滑如镜,坑底清澈见底,无味、无渍、无残留。明白?”
“明白…”唐成有气无力。
“大声点!”
“明白!”唐成吼了一声,提着桶冲进茅厕。
金灿灿背着手,在五个茅厕间来回巡视,像将军视察前线。每到一个茅厕门口,他就喊:
“一号坑!进度如何?”
“还…还在刷…”唐成在里面哀嚎。
“太慢!半柱香时间必须完成一个!”
唐成咬牙加快速度,刷子舞得虎虎生风。可这茅厕不知多久没彻底清理过,污渍顽固得像生了根。
“金贤弟…”他探出头,“能不能…给点帮手?”
金灿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用这个。”
“什么?”
“我昨晚配的‘清香除垢粉’。”金灿灿得意,“石灰、皂角、薄荷叶,按比例调配。撒上,等半刻钟,一刷就掉。”
唐成将信将疑地撒上粉末。果然,污渍开始溶解,臭味也被薄荷味掩盖。
“神了!”他惊喜。
“废话。”金灿灿转身,“我去检查二号坑。你快点。”
一个时辰后,五个茅厕焕然一新。坑壁真的能照见人影,坑底的清水清澈见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薄荷香。
柳芸娘亲自来检查,用手帕捂住鼻子——虽然不臭,但心理作用还在。
她仔细看了看,点头:“不错。从今天起,茅厕就交给你们俩了。每天早晚各清理一次,若有半点不干净…”
“夫人放心!”金灿灿挺直腰板,“我金灿灿管茅厕,一定让全杭州府都羡慕!”
柳芸娘嘴角抽了抽,没说什么,走了。
唐成瘫坐在地:“金贤弟…咱们真要天天干这个?”
金灿灿看着干净的茅厕,忽然笑了:“你知道吗,在清溪县要饭的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个干净地方拉屎。”
唐成愣住。
“现在,”金灿灿拍拍他的肩,“我不但有地方拉屎,还能管五个茅厕。挺好。”
他说完,提起水桶去换水了。唐成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曾经的纨绔公子,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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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厨房后院。
吴阳正对着一个树桩和一把斧头发愁。
他的左手少了三根手指,握斧头握不稳。劈了十几下,木柴没劈开,斧头倒是飞出去三次,差点砸到路过的丫鬟。
“哎哟!吴瘸子你看着点!”一个穿粉衣的丫鬟尖叫躲开。
吴阳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春兰姑娘,我没看见…”
春兰是柳芸娘从京城带来的丫鬟,十七八岁,长得水灵。她白了吴阳一眼:“废物。”
吴阳盯着她扭着腰离开的背影,咽了口唾沫。
“看什么呢?”厨娘胖婶走出来,手里拿着铁勺,“柴劈完了吗?”
“还…还没…”
“那还不赶紧劈!”胖婶一勺子敲在他头上,“午时前劈不完,中午别吃饭!”
吴阳赶紧继续劈。可手不听使唤,劈一下歪一下。好不容易劈开一根,已经满头大汗。
这时,另一个丫鬟夏荷端着盆出来洗菜。夏荷比春兰更丰满,弯腰时领口微开,露出一抹雪白。
吴阳眼睛都直了,斧头又飞了出去,“哐当”砸在夏荷脚边。
“啊!”夏荷尖叫,“你干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吴阳连忙去捡斧头,趁机偷瞄领口。
夏荷气得满脸通红,一盆洗菜水泼过去:“色鬼!再看挖了你的眼!”
吴阳被泼成落汤鸡,还嘿嘿傻笑:“夏荷姑娘…你…你真好看…”
“呸!”夏荷红着脸跑了。
胖婶又出来,这次直接拧住吴阳的耳朵:“好你个吴瘸子!活不好好干,调戏丫鬟倒是积极!今晚的饭你别吃了!”
“婶子饶命!饶命啊!”吴阳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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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房里,唐世唐的日子也不好过。
账房先生老张是个六十岁的老头,眼睛花了,但记忆力极好。他让唐世唐抄上个月的账册,要求:“字迹工整,不许涂改,错一个字重抄。”
唐世唐握着笔,手抖得厉害——不是紧张,是昨天劈柴(被临时抓去帮忙)劈的。
第一行:“三月初一,购米十石,银五两。”
他刚写完,老张就凑过来看:“‘石’字那一横太短,重抄。”
“啊?”
“重抄!”老张敲桌子。
唐世唐只好重来。第二遍,“银”字写歪了。
“重抄!”
第三遍,“购”字少了一点。
“重抄!”
一个上午,他就抄了五行字,重抄了二十遍。
中午吃饭时,他的手抖得连筷子都拿不稳,只能用手抓。
同桌的丫鬟秋菊和冬梅看得直皱眉。
“唐先生,”秋菊小声说,“您…能不能注意点?”
唐世唐抬头,看见两个年轻丫鬟,眼睛一亮:“秋菊姑娘今年多大了?”
秋菊警惕地后退:“十七…”
“十七啊…”唐世唐舔舔嘴唇,“正是好年纪。许人家了吗?”
冬梅冷着脸:“唐先生,您还是吃饭吧。”
“对对对,吃饭。”唐世唐一边扒饭,一边偷瞄两个丫鬟的胸口,“两位姑娘…在府里还习惯吗?”
秋菊和冬梅对视一眼,起身端着碗走了。
唐世唐遗憾地咂咂嘴,继续用手抓饭吃。
下午,他继续抄账。抄到一半,老张出去如厕。唐世唐看着空荡荡的账房,又看看桌上的账册,心里痒痒的。
“要是…稍微改一点…”他自言自语。
他翻开账册,看到一笔:“三月十五,购绸缎十匹,银三十两。”
“三十两…”他眼珠一转,“改成五十两,多出的二十两…”
他拿起笔,刚要在“三”字上加两笔改成“五”,身后忽然传来咳嗽声。
老张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戒尺。
“唐世唐,”老张慢条斯理地说,“夫人交代过,你要是敢动账本…”
“不敢!不敢!”唐世唐扔下笔,“我就是看看…看看笔顺…”
“是吗?”老张走过来,看了看账册,“这页重抄。”
“为什么?!”
“有邪念,墨都污了。”老张指着纸上一个微小的墨点,“重抄。”
唐世唐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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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柴房里。
四人又聚在一起吃晚饭——每人一碗稀粥,半个杂面馍。
唐成浑身臭气,离其他三人远远的。
“你能不能坐远点?”吴阳捏着鼻子,“熏死了!”
“你以为我想啊?”唐成没好气,“洗了一天夜香桶,我都快腌入味了。”
金灿灿倒是淡定,慢条斯理地喝着粥:“习惯就好。我在清溪县要饭的时候,睡在茅厕边上都没事。”
唐世唐苦着脸:“你们那算什么?我抄账抄得手都快断了!”
“你那也叫苦?”吴阳举起自己残缺的左手,“你看看我!少了三根手指,还得劈柴!那胖婶的勺子,打得我满头包!”
四人互相诉苦,说到最后,反而笑了。
“说起来,”唐成看向金灿灿,“你那清香粉真管用。明天多配点?”
“行。”金灿灿点头,“不过材料得自己想办法。薄荷叶后花园有,石灰和皂角得去买。”
“哪有钱?”
四人沉默了。
正说着,柴房门被推开,小桃红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
“公子,”她小声说,“我给你们带了点吃的。”
食盒打开,里面是四个肉包子,还有一碟咸菜。
四人眼睛都绿了。
“桃红…”金灿灿眼圈红了,“你不用这样…”
“快吃吧。”小桃红把包子分给他们,“我在铺子里帮忙,工钱虽然不多,但管饭。以后我每天偷偷给你们带点。”
四人狼吞虎咽。肉包子啊!多久没吃过了!
吃完,小桃红收拾食盒要走。吴阳忽然开口:“小桃红姑娘…”
“嗯?”
“你…你在哪个铺子帮忙?”
“清河坊的绸缎庄,夫人开的。”小桃红说,“我在那儿学做生意。”
吴阳眼珠一转:“那铺子…缺人手吗?”
小桃红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我就是问问…”吴阳讪笑,“你看,我们在这儿做苦力,工钱没有,饭也吃不饱。要是能去铺子帮忙…”
“不可能。”小桃红摇头,“夫人不会答应的。”
她走了。柴房里又陷入沉默。
唐世唐忽然说:“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什么意思?”
“咱们可以…立功。”唐世唐压低声音,“比如,发现府里有人偷东西,或者…帮夫人解决什么难题…”
“你能解决什么难题?”唐成嗤笑。
“慢慢想,总有机会。”唐世唐躺下,“睡觉吧,明天还得干活。”
四人各自躺下。月光从破窗照进来,落在他们脸上。
金灿灿忽然开口:“唐成。”
“嗯?”
“明天早起半个时辰,咱们去后花园采薄荷叶。”
“为什么?”
“早上的露水薄荷,效果最好。”
“…行。”
夜渐深。
吴府主院里,柳芸娘正在算账。吴良在旁边给她扇扇子——虽然天还不太热。
“夫君,”柳芸娘忽然说,“你觉得,那四个人能老实多久?”
吴良一愣:“夫人是说…”
“狗改不了吃屎。”柳芸娘合上账本,“尤其是色中饿鬼和贪财之徒。咱们得盯紧点。”
“夫人说得是。”
窗外,传来打更声。
杭州的夜,安静而漫长。
而在柴房里,吴阳正做着美梦:梦里,春兰和夏荷一左一右给他捶腿,还娇声说“吴爷辛苦了”…
他笑出了声。
旁边,唐世唐也在做梦:梦里,他改了账本,贪了二十两,买了两个丫鬟…
他也笑出了声。
只有金灿灿和唐成,睡得很沉。
一个梦见了干净的茅厕,一个梦见了不用洗夜香桶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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