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碾过官道的尘土,将清水驿与那场短暂的杀戮远远抛在身后。
车厢内气氛沉默。丫丫受了惊吓,蜷在李老丈怀里睡着了。李老丈则忧心忡忡,时不时看向车辕上沈渔挺直的背影。
沈渔闭目调息,消化着与玄玦一战的收获,同时神识始终保持着外放,警惕可能存在的追踪。
玄玦的储物袋被他粗略检查过,里面除了百余枚灵砂、几瓶普通丹药和那柄断剑的碎片,并无太多有价值之物,更没有任何能证明其听竹书院执事身份的信物,仿佛他早已准备好进行一场隐秘的行动。
这更让沈渔确信,玄玦此行,带着私人目的,听竹书院内部的水,恐怕比想象中更深。
日落时分,马车抵达了一个比清水驿稍大的城镇。沈渔没有选择入住客栈,而是多付了些银钱,让车夫直接将马车赶进了一家相对僻静的车马行后院,三人就在马车厢内过夜。
他需要尽可能减少暴露行踪的机会。
夜色渐深,城镇陷入沉睡。沈渔没有休息,而是在车厢内盘膝而坐,手握两枚灵砂,继续修炼。
《镇渊清秽本愿经》运转,心渊沉静,灵砂中的灵气被迅速抽取、炼化。与玄玦一战,虽然消耗巨大,但也让他对自身力量和黑剑的掌控更精进了一分。炼气四层的境界彻底稳固下来,并向着后期缓慢推进。
就在他心神完全沉浸在修炼中时,异变陡生!
不是外敌来袭,而是源自他自身!
一直静静悬浮于丹田上方的“心渊”,在持续运转功法的状态下,底部那点寂灭之意,仿佛受到了某种未知的牵引,忽然自行微微震颤起来!
紧接着,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古老的“归寂”意念,如同沉睡的凶兽睁开了一丝眼缝,顺着经脉,逆流而上,猛地撞入了他的识海!
“轰——!”
沈渔只觉得眼前一黑,意识瞬间被拖入了一片无边无际、冰冷死寂的黑暗虚空!
依旧是那片囚禁着古神尸骸的永恒监牢!
巨大的、如同碎裂星辰般的古神躯骸被无数扭曲的黑色锁链贯穿,悬浮于虚无之中。但与上次惊鸿一瞥不同,这一次,沈渔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拉近,仿佛正朝着那古神被锁链洞穿的胸口内部坠去!
在那里,在那无尽的死寂与黑暗的最深处,他看到了……
一点光。
不是希望之光,而是更加冰冷、更加纯粹、仿佛由无数规则与知识凝聚而成的……星辉!
那星辉构成一个极其复杂、不断生灭变幻的立体符文,缓缓旋转着,散发出与幽渊眼中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本质的“归寂”道韵!
仅仅是“看”着那个符文,沈渔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冻结、被撕裂、被那蕴含的无穷知识与终极的虚无所同化!
就在这时,那缓缓旋转的星辉符文,似乎微微停顿了一瞬。
然后,一点比尘埃还要细微的星辉,从那符文中剥离出来,如同受到召唤的萤火,无视了时空的距离,瞬间跨越了无尽虚无,直接没入了沈渔意识的核心!
“啊——!”
难以形容的剧痛在灵魂深处炸开!仿佛有无数把烧红的刻刀,正在将那个符文的亿万分之一的信息,强行烙印进他的真灵!
与此同时,一股明悟,如同冰冷的泉水,涌入他几乎要崩溃的意识:
“归墟……印……残……”
这不是语言,而是一种直达本源的意念传递!
马车厢内,沈渔猛地睁开眼睛,七窍之中渗出缕缕鲜血,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剧烈颤抖,几乎要瘫软下去。他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惊动沉睡的爷孙俩。
脑海中,那点星辉已然消失,但那个名为“归墟印”的残缺符文的轨迹,以及那股冰冷死寂、仿佛能令万物终结的道韵,却如同与生俱来般,深深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再也无法磨灭。
他颤抖地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尖。下意识地,他尝试着调动心渊底部那丝寂灭之意,模仿着脑海中那残缺符文的亿万分之一轨迹,凌空虚划。
指尖划过之处,虚空仿佛被熨烫出一道极其黯淡、几乎看不见的扭曲痕迹,一丝微不可查、却让沈渔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归寂”之力,一闪而逝!
虽然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但这确确实实,是超越了黑剑那被动散发的死寂领域、属于他自身能够主动引动的……一丝规则之力的雏形!
沈渔的心脏疯狂跳动,既有劫后余生的恐惧,更有一种发现惊天秘密的震撼与悸动。
《镇渊清秽本愿经》……心渊……寂灭之意……被囚古神……归墟印……
这一切,似乎串联成了一条若隐若现的线!
这功法修炼到深处,竟能沟通那被囚禁的古神?或者说,这功法本身,就源自于那古神?那幽渊,又在这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而他,在不知不觉间,似乎已经踏上了一条与那终极的“寂灭”与“归墟”紧密相连的道路!
是机缘?还是……一个早已布置好的、更加深邃恐怖的陷阱?
他擦去脸上的血迹,靠在冰冷的车厢壁上,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前所未有的复杂与凝重。
力量的提升伴随着更深的迷雾与危机。
前路,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向他缓缓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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