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已大亮,柔和的曦光透过茜纱窗,在室内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黛玉悠悠转醒,只觉得浑身慵懒无力,倒并无甚难受之处,只是喉咙干渴得紧。
她尚未睁眼,便习惯性地、带着几分娇慵的鼻音轻唤了一声:“紫鹃…倒杯水来…”
只听得外间一阵轻微的响动,似是有人起身,脚步声由远及近,轻轻靠近拔步床边。
黛玉懒懒地支起身子,青丝如瀑流泻肩头,身上只着一件杏子红绫绣折枝梅花的贴身主腰,外罩的寝衣微微滑落,露出纤细玲珑的锁骨。
她睡眼惺忪地一转眸,预期的紫鹃并未出现,映入眼帘的,竟是诸葛青那张带着促狭笑意的俊脸!
他正笑眯眯地,将一只白玉般的瓷杯递到她面前,杯中清水微漾,映着晨光。
黛玉不觉怔住,随即唇角便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露出一抹带着初醒朦胧的甜笑,便伸手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
水温恰到好处,不冷不烫,水中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清甜,想来是细心地兑了蜂蜜。青大哥总是这般体贴入微…她心中暖流淌过。
诸葛青随意地倚在床柱旁,看着她小猫似的喝水模样,笑问道:“林妹妹睡得好吗?头可疼?”
黛玉摇摇头,将空了的杯子递还给他,眉眼弯弯:“不疼呢,多谢青大哥挂心。”
他闻言,却是眉峰一挑,脸上露出那种她熟悉的、带着点坏心眼的似笑非笑:“嗯?怎么又叫我‘大哥’了?昨儿晚上,不是‘哥哥’、‘哥哥’叫得挺欢、挺高兴的么?”
黛玉被他这话问得一懵,昨夜饮了那酒后,记忆便有些模糊断续,只记得自己似乎拉着他说了许多话,具体内容却记不真切了。
此刻被他这么一提醒,某些片段猛地撞入脑海——自己好像…是扯着他的衣袖,嘟囔着不想再叫生分的“青大哥”了,要叫更亲近的“青哥哥”!
而他…似乎也笑着应了?自己后来还傻乎乎地、一遍又一遍地叫着…“青哥哥”…
“轰”的一下,黛玉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小脸瞬间红透,如同熟透的樱桃。她羞得不敢看他,慌忙低下头,假装手中还有水,捧着那早已空了的杯子,掩饰般地凑到唇边。
杯中无水,只余杯壁一丝蜜水的微甜残留。她只觉得脸上热度灼人,心跳如擂鼓。
诸葛青看着她这副羞窘难当、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模样,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怜爱。他忽然在床沿坐下,身子微微向她倾近。
黛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身子瞬间僵住,一动不敢动,只余一双含着水光、带着羞怯与慌乱的大眼睛,不知所措地望着他越来越近的俊颜。
然而,他并未做其他动作,只是伸手,极其自然地拿走了她手中那只空空如也的杯子,声音放得愈发轻柔:“还要吗?”
黛玉心慌意乱,几乎是下意识地,胡乱点了点头。
他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压低声音,带着蛊惑般的笑意道:“那…叫一声‘哥哥’听听?”
黛玉只觉得脸上更烫了,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眼睛四处乱飘,就是不敢与他对视。
心里直后悔昨夜贪杯放肆,才惹来今日这般“窘境”。但…不可否认,在这巨大的慌乱与羞涩之下,心底深处,还悄然滋生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隐秘的兴奋与甜意。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枕畔——那里安静地放着他昨日带来的那本《小王子》,还有那束蓝玫瑰。这点滴的细节,都是他待她不同的证明。那点隐秘的甜意,便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终究,她鼓起莫大的勇气,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用那吴侬软语特有的、能酥到人骨子里的调子,低低地、含羞带怯地唤了一声:
“哥哥~”
这一声,当真是娇柔婉转,蚀骨销魂。
诸葛青只觉得像是有一道细微的电流瞬间窜过四肢百骸,骨头都轻了几分,自己的脸颊竟也控制不住地微微发烫起来。
他不敢再看她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生怕自己把持不住,猛地一下站起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转身去桌边倒水了,只留给黛玉一个略显仓促的背影,但那高高扬起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黛玉再也忍不住,将脸深深地埋进并拢的膝盖里,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只觉得浑身都烧得厉害,可那嘴角,却如同月牙儿般,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怎么也止不住那从心底漫上来的、甜丝丝的笑意。
两人这般暗自欢喜又各自羞赧地折腾了半晌,黛玉才终于磨磨蹭蹭地起身。而诸葛青因现代世界还有事,又担心她宿醉不适才多留了一夜,此刻见她也无碍,便先行离去了。
他刚走没多久,紫鹃才端着热水进来伺候她梳洗,一面帮她挽发一面解释道:“姑娘醒了?方才老太太屋里的琥珀姐姐来叫,问姑娘昨日宴席可好,又吩咐了些节后的事,奴婢便过去了一趟。雪雁那丫头又去了小厨房盯着姑娘的早饭,屋里这才一时没人。”
黛玉心下明了,只淡淡“嗯”了一声,由着紫鹃为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垂鬟分肖髻,簪上几支素雅的珠花,换上一条浅碧色绣缠枝玉兰的竖领长袄,并一条月白马面裙,更显得身姿纤弱,气质清雅。
用过了早饭,又去贾母处例行请安后,黛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自己的潇湘馆。她心里还牢牢惦记着他送的那本《小王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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