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包厢里,光影迷离,声浪震耳。同学们三五成群,有的握着麦克风声嘶力竭,有的聚在角落玩着骰子游戏,笑闹声、歌声、起哄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年轻肆意的喧嚣。
在这片热闹之中,诸葛青却显得格外安静。他独自坐在长沙发的一角,手里握着一杯冰可乐,既没有参与唱歌,也没有加入任何游戏。同学们几次来拉他,都被他笑着婉拒了。
“青哥,来一首呗!你唱歌不是挺好听的嘛?”张伟搂着他女朋友,冲着诸葛青喊道。 “不了不了,你们玩,我歇会儿。”诸葛青摆摆手,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身侧空着的位置。
在张伟他们看来,诸葛青今晚格外“不合群”。但只有诸葛青自己知道,他并非孤单一人。林黛玉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只有他能看见。
他深知心思敏感细腻的人,最是害怕孤独。尤其是在这样人群聚集、欢声笑语的场合,看着别人成双成对、嬉笑玩闹,更容易让她产生形单影只、格格不入的悲凉之感,进而胡思乱想,徒增伤怀。
所以,他宁可坐在这里“不合群”,也要陪着她,哪怕两人只是静静地坐着,什么都不做,也好过留她一人在这陌生的时空里独自面对这份热闹下的寂寥。让她知道,始终有一道目光,只为她停留。
黛玉将他的体贴看在眼里,明白了他的用意,心中不由泛起阵阵暖流,如同被温热的泉水包裹。她侧过头,看着他在霓虹灯光下显得有些朦胧的侧脸,轻声笑道:“青哥哥怎么不去与他们一同唱歌玩耍?”
诸葛青闻言,也侧过头,对上她清澈含笑的眼眸,唇角微扬:“怎么?妹妹想听我唱歌?”
黛玉眨了眨眼,带着点俏皮的期待,用力点头:“想!”
谁知诸葛青却坏笑一下,重新靠回椅背,慢悠悠地喝了口可乐:“那你就慢慢想吧。”
黛玉:“……” 她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被他戏弄了,捏着小拳头就捶了他胳膊一下,自己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为了掩饰那点小小的窘迫,她伸手就去拿放在茶几上的那杯可乐。
诸葛青眼疾手快,连忙阻止:“哎!好妹妹,这个可不能多喝!偶尔尝个新鲜也就罢了,喝多了对你身子没好处!”
黛玉却灵巧地躲开他的手,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似的,笑道:“青哥哥好生小气!我偏要喝!”说完,好似生怕他真的来抢,也顾不得什么淑女风范了,端起杯子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可乐冰凉的气泡瞬间在口中炸开,带着一股奇特的甜涩滋味直冲喉咙。她喝得急了,刚放下杯子,便不受控制地——“嗝!”
声音不大,但在两人之间却清晰可闻。
黛玉:“!!!”
诸葛青:“???”
两人四目相对。黛玉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瞬间羞得无地自容,慌忙拿起帕子紧紧掩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睁得圆溜溜的、写满了窘迫和难以置信的眼睛,脸颊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了艳丽的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
诸葛青看着她这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可爱模样,先是愕然,随即猛地偏过头去,肩膀微微耸动,发出压抑的、闷闷的笑声。
黛玉本就羞恼,见他非但不安慰,反而嘲笑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忘了害羞,扑过去攥着小拳头就是一顿没什么力道的捶打:“你!你还笑!”
诸葛青一边笑着躲闪,一边无辜地辩解:“怎么了怎么了?好妹妹,这也能怪我?”
“你定是早知道喝了这个就会…就会如此失态!”黛玉瞪着他,眼圈都有些气红了。
诸葛青摊手,一脸“我早就告诉过你”的表情,笑吟吟道:“我可早说了,这不是好东西,劝妹妹别喝,妹妹怎么不听劝呢?”
黛玉看着他这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想到自己在他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面子,心中又是羞又是恼,还夹杂着几分委屈,索性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用后背对着他,打定主意不再理他。
诸葛青连叫了两声“好妹妹”,她都绷着小脸,肩膀动都不动一下。
见状,诸葛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悄悄凑近她,对着她那只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白皙小巧、此刻还透着粉红的耳垂,极轻极快地吹了一口气。
“呀!”黛玉只觉得耳廓一阵酥麻痒意,如同电流般窜过全身,吓得她身子猛地一颤,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弹开,捂着耳朵又惊又怒地回头瞪他:“你!你干嘛!”
诸葛青笑得一脸惫赖和无辜:“好妹妹不理我,哥哥我只好检查一下妹妹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怎么听不见我说话呢?”
“你!”黛玉被他这歪理气得脸颊通红,像熟透的樱桃,看着他这副无赖模样,只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才解气。
她眼睛一转,看到桌上那杯“罪魁祸首”的可乐,忽然计上心来,端起他那杯几乎没动的,递到他面前,板着小脸,命令道:“喝!”
诸葛青看着她这明显带着“报复”意味、却又显得格外幼稚可爱的举动,不由得失笑。原来林妹妹也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挺好。他笑着接过杯子,很是配合地仰头灌了一大口。
果然,冰冷的可乐下肚,气泡翻涌,他也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嗝:“嗝儿~”
黛玉这才转怒为喜,眉眼弯弯,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大仇得报。
两人相视一笑,方才那点小插曲带来的尴尬与羞恼瞬间烟消云散。诸葛青放下杯子,黛玉也安心地坐回他身边,一起看向屏幕。
此刻台上正有一个女生深情地唱着:“……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再靠近一点点,就让你牵手,再勇敢一点点,我就跟你走,你还等什么?时间已经不多……不过三个字,别犹豫这么久,只要你说出口,你就能拥有我~”
旋律轻快,歌词直白。黛玉只觉得这曲子好听,歌词也新奇。她侧过脸,好奇地问诸葛青:“青哥哥,这歌词里唱的‘不过三个字’,是哪三个字啊?”
包厢里音乐声震耳欲聋,诸葛青说的话她没听清。
他见状,便略微低下头,凑到她耳边,为了让她听清,提高了些音量,清晰地说道:“我爱你!”
如同轰雷掣电,猛地劈入黛玉的脑海!她整个人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又轰然涌上面颊!双颊如同被晚霞浸染,绯红一片,艳若三月桃花,甚至连脖颈都透出了粉红色。
她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诸葛青,脑中一片空白,只余那三个字在反复回响,口中不自觉地喃喃重复:“我…爱你…”
诸葛青看着她这震惊到失神的模样,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现代人随口可出的表白,在这个时代,对于她这样一个深闺少女而言,是何等惊世骇俗、直白猛烈!他脸上也后知后觉地腾起热意,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强作镇定地笑道:“对…歌词里就是…‘我爱你’…”
黛玉呆呆地望了他半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出来。各种纷乱的情绪——震惊、羞涩、茫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隐秘的悸动——交织在一起。最终,所有这些情绪,竟化作一声忍不住的——“扑哧!”
她笑了出来。笑得肩膀微颤,眼波流转,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娇羞与无措。
她这一笑,反倒让诸葛青更加窘迫了,耳根都红透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化解这微妙的气氛,只好假装专注地盯着台上唱歌的人,不敢再看她。
待这首歌唱完,诸葛青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不早,明天还要早起赶车去机场。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对黛玉道:“林妹妹,时间不早了,咱们该走了。”
黛玉也已从方才的震惊中稍稍回过神,只是脸颊依旧绯红,闻言乖巧地点点头。
两人起身,诸葛青跟张伟他们打了声招呼,便在一片“这就走了?”“再玩会儿呗!”的挽留声中,带着黛玉离开了喧闹的KtV。
夜风微凉,吹在脸上,稍稍驱散了些许燥热。诸葛青用手机叫了辆车,这次倒是宽敞的商务车,两人一人坐一边。
回去的路上,诸葛青盘算着明天的行程安排,黛玉则时不时偷偷看他一眼,想起刚才那三个字,便忍不住抿嘴偷笑两下。每当诸葛青察觉到她的目光看过来时,她又立刻假装欣赏窗外的霓虹夜景,一本正经的模样。
就这么一路无话,却又暗流涌动地回到了家。
洗漱过后,诸葛青打了个哈欠,对黛玉道:“妹妹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就带你去看九寨沟!”
黛玉压下心中的激动,乖巧地应了一声:“嗯。”心里却着实雀跃不已,那“九寨沟”的名字,她可是听青大哥描绘过多次,早已心向往之,盼了好久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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