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散去,挡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扇高达三丈的青铜巨门。
这门不知是用什么材质铸造的,在终年不见天日的谷底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暗青色。门上没有门环,也没有锁孔,只有无数浮雕——那是成千上万条纠缠在一起的毒蛇、蜈蚣、蝎子,它们首尾相连,构成了一个巨大的、令人作呕的漩涡图案。
而在漩涡的最中心,是一个张开大嘴的骷髅头,黑洞洞的眼眶死死地盯着每一个闯入者。
“这就是‘万毒门’。”
萧景珩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会被风吹散。
他摘下了那滑稽的“猪鼻子”面具,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那些狰狞的浮雕上,而是像是透过这扇门,看到了十八年前那个无助的自己。
“我记得这个图案。”
他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触碰门上的一条浮雕蜈蚣,“那一年,我被那个老毒物扔进药缸里。药水没过我的口鼻,我无法呼吸,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头顶……那个老毒物的法袍上,绣的就是这个图案。”
林晚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她走过去,握住他冰凉的手,想要给他一点温度。
“夫君,那是过去了。”她柔声道,“现在,我们在门外,那是道死门。只要我们想,随时可以炸了它。”
“炸不开的。”
萧景珩摇了摇头,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这是千年玄铁掺杂了天深海寒铜铸造的,除非用万钧火药,否则难以撼动。而且……一旦强攻,门后的‘断龙石’就会落下,彻底封死入口,里面的解药也就毁了。”
“那怎么办?”赵铁柱扛着工兵铲凑过来,看着这铁疙瘩犯愁,“老爷,咱们也没带钥匙啊。”
“钥匙……就在这些毒虫里。”
萧景珩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强忍着极大的痛苦,去翻阅那段被尘封的、带血的记忆。
“那个老毒物每次炼药时,都会念一段口诀。”
“五毒生相克,循环无终始。蛇吞蛙,蛙吃虫,蛛网捕飞蛾,蝎尾刺壁虎……”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额头上渗出了冷汗,“那是……开启顺序。”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替他擦去汗水,另一只手已经伸进了百宝箱,握住了一瓶试剂。
“我来。”
萧景珩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他上前一步,双手如电,在门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浮雕上快速按动。
“咔哒、咔哒、咔哒……”
随着他的动作,那些原本死寂的浮雕竟然真的动了!
毒蛇缩回了信子,蜈蚣收起了步足,蜘蛛吐出了丝线……整个大门发出令人牙酸的齿轮咬合声,仿佛一只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
赵铁柱等人看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呼吸重了会惊动门上的怪物。
终于,随着萧景珩按下最后一只壁虎的眼睛。
“轰隆——”
一声闷响。
那青铜门并没有打开,而是从那个中心骷髅头的嘴里,缓缓吐出了一个……漏斗状的凹槽。
凹槽底部,是一根细细的管子,通向门锁的深处。
与此同时,一行血红色的古篆字在门上显现出来:
“欲入此门,需献龙血。九死一生,方得涅盘。”
“龙血?”
赵铁柱挠了挠头,“这荒山野岭的,上哪找龙去?蜥蜴血行不行?”
“不是真龙。”
萧景珩盯着那个凹槽,苦笑了一声,“毒宗所谓的‘龙血’,是指……药人的心头血。”
“只有被万毒淬炼过、九死一生才活下来的‘药人’,血液中才含有特殊的毒性,能够腐蚀并融化门锁内部的‘缠丝金’机关。”
“而我……”
他缓缓拔出了腰间的匕首,目光平静得让人心碎,“就是那个药人。”
“不行!”
林晚想都没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要干什么?放血?你疯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
萧景珩看着她,眼神温柔却固执,“晚晚,这门锁设计极其精妙,只有药人的血能打开。只要一碗血……我没事的。”
“没事个屁!”
林晚难得爆了粗口,“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出血量吗?还要心头血?你是想还没见到解药就先贫血休克吗?!”
“可是……”
“没有可是!”
林晚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匕首,随手扔给赵铁柱,“给我看好了!谁敢让他自残,我就扣谁工钱!”
赵铁柱吓得赶紧把匕首藏到身后:“夫人放心!俺绝对不给老爷递刀子!”
萧景珩有些无奈:“晚晚,别闹了。没有钥匙,我们进不去的。”
“谁说没有钥匙?”
林晚冷笑一声,转身走到那个百宝箱前,开始乒乒乓乓地往外掏东西。
“这帮毒宗的老变态,搞什么不好,非要搞这种血祭的烂俗套路。真以为这世界上只有那什么‘药人血’能腐蚀金属?”
她拿出一个厚重的玻璃瓶,又拿出一个陶瓷罐子。
“夫君,你刚才说,里面的机关是‘缠丝金’做的?”
萧景珩点了点头:“那是比玄铁还要坚韧的金属,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刀枪不入是吧?水火不侵是吧?”
林晚一边戴上厚厚的橡胶手套,一边露出了一个名为“科学”的狞笑,“那就让它尝尝‘液体火焰’的滋味!”
她小心翼翼地将玻璃瓶里的液体(浓盐酸)和陶瓷罐子里的液体(浓硝酸),按照3:1的比例,倒进了一个特制的石英烧杯里。
瞬间,烧杯里冒出了一股黄绿色的烟雾,一股刺鼻的酸味弥漫开来。
“大家都退后!捂住口鼻!”
林晚大声警告道,“这玩意儿比刚才的毒雾还猛,吸一口肺都能烧穿!”
赵铁柱等人吓得连滚带爬地退到了十丈开外。
林晚端着那杯冒着黄烟的液体,小心翼翼地走到青铜门前。
“夫君,你说这门锁需要‘龙血’?”
她看着那个骷髅嘴里的漏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正好,我这杯水,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王水’。既然是王者之水,配它这个‘龙血’机关,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吧?”
说完,她手腕一倾。
那杯黄绿色的液体,顺着漏斗,缓缓地倒了进去。
“滋滋滋——!!!”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剧烈腐蚀声瞬间响起!
那个青铜漏斗几乎在接触到液体的瞬间就开始变色、软化,冒出滚滚浓烟。
紧接着,门锁深处传来了更加恐怖的声音,像是某种金属在痛苦地尖叫,又像是野兽濒死的哀嚎。
“咕嘟……咕嘟……”
那原本坚不可摧的“缠丝金”机关,在王水的强力腐蚀下,迅速化为了一滩废渣。
“这……这是什么妖法?!”
萧景珩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不断冒烟的锁孔,一贯冷静的脸上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他知道林晚懂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但这杯水的威力,简直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连刀剑都砍不断的缠丝金,竟然就这么……化了?
“这叫化学。”
林晚退后两步,摘下手套,拍了拍手,“任何金属,在王水面前,都是弟弟。哦,除了少数几个硬骨头,但缠丝金显然不在此列。”
话音刚落。
“咔嚓——轰隆隆——”
青铜大门内部发出了一连串沉闷的断裂声。
紧接着,那扇尘封了数十年的禁地大门,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缓缓地向内打开了。
一股陈旧、阴冷,却又夹杂着奇异药香的气流,从门缝里吹了出来。
“开……开了!”
赵铁柱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夫人威武!夫人神通广大!这比大罗金仙还厉害啊!”
萧景珩看着那洞开的大门,又看了看身边那个一脸“基操勿六”的小女人,心中的震撼久久无法平息。
十八年来,这扇门一直是他噩梦中的终点,也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如果有一天要打开它,自己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流多少血。
可现在,林晚只是倒了一杯水。
就一杯水。
那些困扰了他半生的恐惧、牺牲、宿命……在她的“科学”面前,显得如此脆弱,甚至有些滑稽。
“怎么了?傻了?”
林晚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走啊,进去寻宝了!”
萧景珩回过神来。
他忽然笑了。
那是一个发自内心的、释然的笑容。
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林晚的手。
“好。”
他说,“寻宝。”
……
穿过青铜门,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不再是阴森恐怖的山谷,而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溶洞。
溶洞顶端镶嵌着无数发光的萤石,像星空一样照亮了整个空间。而在溶洞的中央,并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一片巨大的、碧蓝色的湖泊。
湖水静得像一面镜子,没有一丝波纹。
而在湖中心,漂浮着一座小小的冰岛。岛上,放着一口晶莹剔透的水晶棺材。
“寒潭……”
萧景珩的目光锁定了那口棺材,“那里,就是终点。”
“先别急着过去。”
林晚拦住了想要冲过去的赵铁柱,“越是美丽的地方,越危险。你们看那水里。”
众人定睛一看。
只见那碧蓝的湖水深处,似乎有巨大的阴影在缓缓游动。
那不是鱼。
那是一条条长达数丈的、通体透明的……水蛭。
“变异巨型水蛭。”
林晚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要是掉下去,瞬间就会被吸成人干。”
“那咋办?”赵铁柱腿都软了,“飞过去?”
“不用飞。”
林晚指了指岸边,“看到那些船了吗?”
岸边停着几艘破旧的小船,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不,那不是船。”
萧景珩摇了摇头,眼神变得锐利,“那是诱饵。船底是空的,一旦上去,就会沉入水底,成为那些东西的食物。”
“真阴险。”
林晚骂了一句,“这毒宗的人是不是心理变态啊?不留活路是吧?”
“不过……”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溶洞顶端那些垂下来的钟乳石上。
“既然水路不通,那咱们就走……空路。”
她从百宝箱里掏出了一把抓钩枪(是的,她连这个都带了,虽然是简易版的,用强力弹簧驱动)。
“夫君,你的轻功加上这个,能不能荡过去?”
萧景珩接过抓钩枪,试了试手感,又看了看湖中心的距离。
“可以。”
他自信地点头,“但我只能带一个人。”
“那就带我。”
林晚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他的腰,“解药我去拿,地图我去拼。至于他们……”
她回头对赵铁柱等人说,“你们在岸上守着,架起火堆,准备好硫磺。万一那些水蛭爬上来,就给我烧!”
“是!夫人!”
“准备好了吗?”
萧景珩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手臂收紧。
“时刻准备着!”
“走!”
随着一声轻喝,抓钩破空而出,死死地咬住了一根粗大的钟乳石。
萧景珩抱着林晚,如同大鹏展翅一般,腾空而起,向着湖中心的冰岛荡去。
下方的湖水中,无数巨大的阴影翻涌而起,张开了满是利齿的口器,想要捕食空中的猎物。
但他们太快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稳稳地落在了冰岛之上。
水晶棺就在眼前。
而在棺材盖上,静静地躺着一块残缺的羊皮地图,和一朵散发着幽幽蓝光的……莲花。
冰魄雪莲。
解药,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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