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察觉到了那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微微扭过头去，正好对上苏洛嫣已经睁开的双眸。
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带着几分迷蒙，却又透着清醒后的柔和。
“醒了？”陆临压低声音，尽量不去惊扰另一边还在熟睡的周子怡。
“嗯。”苏洛嫣轻轻点头，声音细若蚊蝇。
陆临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动作轻缓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瓷器。
他慢慢下了床，弯腰捡起散落在地板上的衣物，一件件穿戴整齐。
整理好自己后，他的目光落在苏洛嫣身上，略一思索，默默拿起她的贴身衣物递了过去。
苏洛嫣接过衣物，动作从容不迫地穿好，整个过程都带着一种优雅的气质。
然而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原本靠在陆临身上熟睡的周子怡仿佛失去了依靠，在睡梦中开始不安地胡乱抓取，小手在空气中摸索着什么。
苏洛嫣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柔和的笑意。
她整理了一下裙摆，确认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后，重新钻回了温暖的被窝里。
周子怡在睡梦中继续胡乱摸索，仿佛在寻找那个熟悉的温度和气息。
当她的手终于抓住苏洛嫣的手臂时，嘴角立刻勾起了满足的笑容，整个人像只小猫一样蜷缩过来，伸手抱住苏洛嫣的腰，把头深深埋进她的怀里。
陆临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笑意。
苏洛嫣也轻轻收紧了手臂，像哄孩子一样轻拍着周子怡的后背，动作温柔而细致，让她继续安稳入眠。
陆临看着这一切，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想了想后，将那一团法则载体分出一缕给苏洛嫣，让她可以将通过自己的【终焉·律动】创造出自创法则。
毕竟通过苏洛嫣完美淬体的身体，应该是可以承受自创法则的。
而且再说了，苏洛嫣之前一直在用自己的【终焉】淬炼身体，频率她自己应该是可以掌控的。
和苏洛嫣小声说了这件事情后，他就没有再打扰两人，悄无声息地转身出了门。
今天他和江凡、苏砚卿、李铁柱约定好了，要一起去看看那个人与煞兽融合后形成的人鱼煞兽，看看能从她口中问出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
《秩序》学府的主楼内，四人在约定的地点汇合。
他们一起走进电梯，随着电梯门缓缓关闭，整个空间开始垂直向下移动。
透过电梯的透明壁面，可以看到外面一层层楼面飞速掠过，直到所有的自然光线都消失殆尽，只剩下人造光源照亮着这条通往地下深处的路径。
电梯最终停在了地下科研部。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冷气扑面而来。
科技走廊的冷白光映照着四人的身影，将他们的轮廓拉得修长而清晰。
墙壁上流动着淡蓝色的能量纹路，那些纹路像是活着的生物一般缓缓蠕动，散发出微弱的荧光。
脚下的感应地板每走一步都会泛起涟漪般的微光，仿佛踩在了水面上。
整个走廊给人一种强烈的科幻感，这里的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人类科技与超凡力量结合后的产物。
隔离区的入口处，一扇高达三米的智能扫描门静静矗立。
当四人走近时，门体表面亮起了密密麻麻的扫描光线，从头到脚将四人完整扫描了一遍。
“嘀——”
一声清脆的轻响后，视网膜与身份信息核验全部通过。
厚重的合金门发出低沉的机械声响，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了里面更加深邃的空间。
隔离室内的环境与外面截然不同。
这里的光线更加昏暗，只有中央位置悬浮着一座半透明的球形合金舱散发出幽幽的光芒。
舱体内部灌满了淡绿色的营养液，那液体在特殊光源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荧光效果。
一道修长却又明显不同于常人的身影在营养液中缓缓浮动，每一次呼吸都会带动周围的液体产生细微的波纹。
那便是人与煞兽融合后形成的人鱼煞兽。
它的上半身保留着人类女性的基本轮廓，身材修长而匀称，但肌肤却泛着一种不自然的冷白色光泽。
更诡异的是，那原本应该光滑细腻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银蓝色鳞片。
这些鳞片排列整齐，每一片都只有指甲盖大小，鳞片的边缘闪烁着幽幽的冷光，在营养液中折射出梦幻般的色彩。
它的长发如墨，在营养液中缓缓漂浮，像是水草一般随着液体的流动而摆动。
仔细观察会发现，那些发丝间竟然缠绕着几根半透明的触须，那些触须时而收缩时而舒展，显然是活着的器官。
下半身则完全不再是人类的形态。
从腰部以下，完全变成了一条覆盖着坚硬鳞片的鱼尾。
这条鱼尾比上半身的鳞片更加粗大坚硬，每一片都有巴掌大小，呈现出深蓝色的金属光泽。
尾鳍展开时如同扇形，边缘整齐地排列着锋利的暗刺，那些暗刺在光线下泛着寒光，一看就知道具有极强的杀伤力。
然而最令人感到诡异和不安的，还是它的脸。
那张脸的眉眼间依然残留着人类女性特有的柔美线条，眉毛纤细，鼻梁挺直，嘴唇的形状也还算正常。
但当你仔细看向它的眼睛时，就会发现那已经不再是人类的眼睛。
瞳孔呈现出爬行动物般的竖瞳，虹膜是深邃的紫色，在光线的照射下会反射出诡异的光芒。
更可怕的是，当它的嘴角咧开时，能清楚地看到两排细密的尖牙，那些牙齿尖锐而整齐，像是某种深海捕食者的牙齿。
“看了那么久，我还是觉得她有点吓人……”李铁柱下意识地搓了搓胳膊，声音压得很低，却难以掩饰语气中的惊讶和不安。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人鱼煞兽了，但每一次看到，都会产生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不适感。
那是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本能恐惧，更是对这种违背自然规律存在的排斥。
苏砚卿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玻璃舱壁，直直地盯着营养液中的人鱼煞兽。
下一刻，他的瞳孔中闪烁起了灿烂的金色光芒，那光芒明亮而纯粹，仿佛能够照亮一切黑暗。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人鱼煞兽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了。
它的眼睛也开始发生变化，那原本深紫色的虹膜逐渐被金色所覆盖，最终变成了与苏砚卿眼睛一模一样的淡金色。
苏砚卿的眉头微微皱起，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人鱼煞兽体内的状况。
哪怕他已经用能力抹去了煞兽原本残暴的意识，但那具已经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身躯本身，就像是一个不断产生负面意识的温床。
人类的意识太过脆弱，根本无法长时间承受住这具身躯带来的影响。
他能够感觉到，在人鱼煞兽的脑海深处，一股新的煞兽意志正在缓慢地诞生。
那股意志充满了原始的杀戮欲望和破坏冲动，正在一点点侵蚀着仅存的人类意识。
苏砚卿眼中的金光更加明亮了几分，他再一次动用能力，将那股刚刚诞生的新生煞兽意志彻底抹除。
随着这股意志的消散，人鱼煞兽的眼神逐渐有了焦距，那种空洞而茫然的感觉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智慧和理性的光芒。
人鱼煞兽的竖瞳缓缓转动，最终精准地锁定了舱外的四人。
它没有立刻做出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观察着这四个陌生的来访者。
良久，它抬起手，用指尖轻轻划过舱壁的内侧，发出一种细微而尖锐的声响，就像是指甲刮过金属表面的摩擦声，让人听了不由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接着，它张开了嘴，喉咙里溢出一串晦涩难懂的音节。
那些音节混乱而无序，完全不像是任何已知的人类语言。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音节开始逐渐拼凑成能够听懂的话语。
声音又细又冷，像是冰棱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你们……是来杀我的？”
这句话说得很慢，每个字之间都有明显的停顿，仿佛说话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陆临向前迈出半步，目光平静而坚定地与它对视，没有丝毫的畏惧或退缩：“我们只想知道，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人鱼煞兽的尾鳍在营养液中轻轻摆动，带动周围的液体产生一圈圈清晰的波纹。
那些波纹向外扩散，撞击在舱壁上后又反弹回来，形成了复杂的干涉图案。
它忽然笑了，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和扭曲。
当嘴角咧开时，两排细密的尖牙全部露了出来，在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森寒的光芒：“你们不应该杀了我吗？那个老东西就想要杀了我！”
四人的心中都很清楚，人鱼煞兽口中的“那个老东西”，指的正是她的亲生父亲。
也是江凡之前的一个委托人，在得知自己的女儿变成了这种怪物后立刻就要求江凡他们击杀自己的女儿！
“他杀不杀你我不知道，”苏砚卿缓缓开口，同时再次开启了【终焉·万象】的能力，金色的光芒在他眼中流转，“但我们不会杀你。我们会全力想办法把你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不管有没有用，眼前的人鱼煞兽虽然被他再次抹去了残暴的煞兽意识，只留下了人类意识，但神智依旧不是很清醒。
这种状态下，她最容易接受心理暗示。
苏砚卿要做的，就是用【终焉】的能力给她植入积极的暗示，让她相信还有希望，相信还能恢复。
就好比玩恋爱游戏时通过外挂修改角色的好感度设定，让角色更加偏向玩家。
最终，她开口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在一个培养皿里，一开始我没有知觉只有意识，就像是被困在黑暗中，能够思考却无法感知外界。
后来我有了知觉，能够感受到身体的存在，能够感受到疼痛和冷热。
可意识也变得迷迷糊糊，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杀人！”
说到这里，她的情绪明显变得激动起来，声音也变得尖锐而刺耳。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隔离室内回荡。
玻璃器皿的表面突然裂开了几道清晰的裂痕，那些裂痕从一个点向四周蔓延，就像是蜘蛛网一般迅速扩散。
营养液开始从裂缝中渗出，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苏砚卿见状，立刻意识到人鱼煞兽又要失控了。
他毫不犹豫地加大了能力的输出，瞳孔中的金光瞬间变得更加明亮，几乎要溢出眼眶。
在这股强大力量的作用下，人鱼煞兽瞬间稳定了下来。
她的眼神再次变得空洞，身体也停止了挣扎，缓缓闭上眼睛进入了沉睡状态。
江凡早已掏出通讯器，迅速联系了研究人员。
不到一分钟，几名身穿白色防护服的研究人员就匆匆赶到了现场。
“我觉得应该换一个更加坚硬的玻璃器皿！”陆临看着那些正在检查舱体损伤程度的研究人员，认真地提出建议。
研究人员们看了看四人，又看了看已经出现裂痕的舱体，脸上都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
还好这次是四人在场及时发现了异常，不然要是等到只有三四阶实力的研究人员值班的时候器皿破裂，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个失控的人鱼煞兽，足以在这个封闭的地下空间造成巨大的伤亡。
“我们会立刻向上级申请更换更高强度的特制舱体，”一名看起来像是负责人的研究员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同时会在外围增加多重能量屏障，确保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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