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马权被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和灰尘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他(马权)全身撕裂般的疼痛。
尤其是他(马权)左腿被夹板死死固定住的地方,传来钻心的闷痛。
止痛药的效力似乎正在与剧痛进行着拉锯战。
他(马权)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从模糊到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小豆那张近在咫尺、写满关切和疲惫的脸。
他(小豆)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脸颊沾着灰尘和几道浅浅的污痕,但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却亮得惊人。
“马叔!你醒了!” 小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紧张,也是如释重负。
马权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他(马权)艰难地转动眼珠,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个狭小、低矮的空间,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尘土和霉变的混合气味。
头顶是锈迹斑斑、布满管道的天花板,身下是冰冷粗糙的水泥地,堆着一些破麻袋和废弃的零件。
昏黄的手电光柱斜斜地打在对面的墙壁上,映出斑驳的污渍。
“这…是…?” 他(马权)嘶哑地问,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锅炉房旁边的旧储藏室,” 小豆快速解释,警惕地侧耳倾听着门外,“暂时安全。
“你的腿…我用夹板固定住了,吃了止痛药和抗生素。感觉…怎么样?” 他(马权)的目光扫过马权紧握着消防斧的右手,那斧头依旧散发着微弱却清晰的脉动。
“疼…” 马权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剧痛如同附骨之蛆,无处不在。
但他(马权)更关心的是,“我们…在哪?离…家…” 他急切地看着小豆,眼中燃烧着最后一丝希冀的火苗。
小豆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马权),然后用力点了点头,指向储藏室那扇锈蚀的铁皮门:“外面…就是小区了。城东,阳光花园,三单元。我们…到了。”
“到…了?” 马权浑浊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仿佛有电流瞬间贯穿了他(马权)残破的身躯。
阳光花园…三单元…那个无数次在绝望和疲惫中支撑着他(马权)的名字,那个铭刻在灵魂深处的坐标!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混合着剧痛和药物带来的昏沉感,猛地从他(马权)体内爆发出来!
不是焚血的蛮力,而是纯粹的精神意志!
“扶…扶我起来!” 他(马权)嘶哑地低吼,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完全不顾左腿传来的、几乎要让他再次昏厥的剧痛。
他(马权)必须亲眼看到!必须离开!
“马叔!你的腿!” 小豆惊呼,连忙按住他(马权)。
但马权眼中那股近乎疯狂的执拗让小豆心惊。
他(小豆)知道,此刻任何劝阻都是徒劳。
“帮…我!” 马权死死盯着小豆,眼神不容置疑。
小豆咬了咬牙,不再犹豫。
他(小豆)小心翼翼地搀扶住马权相对完好的右臂,用尽全身力气,配合着他(小豆)残存的力量,一点一点将他(马权)沉重的身躯从冰冷的地面拖拽起来。
马权闷哼连连,豆大的冷汗瞬间从额头滚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左腿的夹板在移动中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每一次挪动,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终于,他(马权)勉强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单腿站立,右臂死死抓住小豆瘦弱的肩膀作为支撑,身体因剧痛和虚弱而剧烈地颤抖着。
他(马权)大口喘息,如同离水的鱼。
“门…” 他(马权)艰难地吐出这个字,目光死死锁定了那扇通往“家”方向的铁皮门。
小豆深吸一口气,用肩膀顶开沉重的门轴已经锈蚀的铁门。
门外的景象,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马权因激动而灼热的胸腔。
没有想象中的温暖灯火,没有熟悉的邻居招呼,更没有小雨欢快扑来的身影。
只有一片死寂。
死寂得令人窒息。
眼前是一个废弃破败的小区中庭。
曾经精心修剪的绿化带早已被野蛮生长的杂草和藤蔓彻底吞噬,枯黄的、深绿的、墨黑的植被交织缠绕,形成一片杂乱而茂密的“丛林”,几乎淹没了低矮的灌木和部分长椅。
几棵行道树扭曲着枝干,如同垂死的巨人,枯枝败叶铺满了地面。
废弃的儿童滑梯锈迹斑斑,半埋在荒草中,像一具巨大的骸骨。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植物腐败气息、尘土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尸骸的甜腥?
被风吹散,却更添阴森。
阳光?
没有阳光。
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低低压着,如同巨大的裹尸布,笼罩着这片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光线昏暗而惨淡,让整个小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绿色调。
这就是他(马权)拼死也要回来的地方?
这就是他(马权)无数次在梦中呼唤的“家”?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一路爬上马权的后脑勺,瞬间浇灭了他(马权)心中那团因“抵达”而燃起的火焰。取而代之的,是沉甸甸的、不断下坠的…恐惧。
小豆搀扶着马权,小心翼翼地踏出储藏室,踩在松软而湿滑、覆盖着厚厚腐殖质的地面上。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马权的左腿根本无法着力,全靠右腿和小豆的支撑,在杂草丛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动。
断枝枯叶在脚下发出窸窣的碎裂声,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马权)的目光如同雷达,急切而惶恐地扫视着四周。
熟悉的楼栋布局还在,但墙壁上布满了雨水冲刷的污痕、苔藓和不知名的暗色污渍。
许多窗户破碎,黑洞洞的窗口如同骷髅的眼窝,冷冷地注视着这两个闯入者
。一些单元门洞大开,里面幽暗深邃,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没有活人的痕迹。只有风穿过破窗和荒草时发出的呜咽,如同亡魂的低泣。
“三单元…三单元…” 马权在心中默念,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阵眩晕和疼痛。
期待与恐惧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他(马权)紧紧缠绕,几乎无法呼吸。
近了…更近了…
绕过一片疯长得比人还高的蒿草丛,那栋熟悉的、贴着浅黄色瓷砖的六层居民楼,终于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三单元!
马权的呼吸猛地一滞!
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个熟悉的门洞——
102室,他(马权)家就在一楼!
然而,下一秒,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他(马权)的四肢百骸!
单元楼的铁门半开着,锈蚀严重,歪斜地挂在门框上。这并不奇怪,末世中门户洞开是常态。
让他(马权)血液几乎冻结的是——
他(马权)家那扇熟悉的、漆成墨绿色的防盗门!
那扇门…虚掩着!
一条大约一掌宽的、黑暗的门缝,如同深渊咧开的嘴巴,无情地暴露在那里!
马权感觉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了,如果不是小豆死死搀扶着,他(马权)几乎要瘫倒在地。
为什么是虚掩着?!
小雨和东梅,两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妇孺,在秩序崩坏的末世,怎么可能不把门锁死?!
她们(小雨,东梅)只会用尽一切办法加固、封堵!
除非…除非她们(小雨,东梅)已经不在里面了…或者…门是被暴力破坏的!
可怕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掠夺者破门而入的狞笑…妻女绝望的哭喊…刺目的鲜血…冰冷的尸体…
“不…不会的…” 马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低吼,身体筛糠般颤抖起来,剧痛仿佛在这一刻消失了,只剩下无边的冰冷和恐惧攫住了他(马权)的心脏。
小豆也看到了那虚掩的门缝,他(小豆)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搀扶着马权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另一只手已经悄然摸向了腰间的武器(短刀或淬毒针)。
他(小豆)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马叔…” 他(小豆)低声唤道,声音带着警示。
马权却像没听见。
他(马权)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条黑暗的门缝,仿佛要将它烧穿。
恐惧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但比恐惧更强烈的,是那股源自骨髓深处的、想要确认的疯狂执念!
他(马权)必须进去!立刻!马上!
“走…过去…” 他(马权)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轮摩擦。
他(马权)不再等待小豆的回应,拖着那条如同灌了铅、剧痛钻心的残腿,不顾一切地、踉跄地朝着那扇虚掩的、仿佛通往地狱的家门,一步一步,挪去。
每一步,都踩在破碎的希望和冰冷的恐惧之上。
每一步,心脏都像要被那扇门缝里透出的黑暗吞噬。
小豆咬紧牙关,全力支撑着他(马权)摇摇欲坠的身体,警惕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门洞内外的阴影和疯长的荒草。
他(马权)手中紧握的武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那扇虚掩的家门,越来越近。
门内,是未知的命运。
门后,是生?是死?还是比死亡更残酷的真相?
马权感觉手中的消防斧柄,那持续不断的微弱脉动,似乎也随着他(马权)剧烈的心跳,悄然加快了一丝。
冰冷的金属触感,此刻却带来一种诡异的、令人心悸的…共鸣。
他(马权),站在了家门前。
颤抖的、沾满血污的手,缓缓伸向那冰冷的、虚掩的门板…
门缝内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是错觉?
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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