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空,压着一层厚厚的云层,总是让人喘不过气。
坐在车里,驾驶座上的马权,此刻像只死狗,正瘫在驾驶座上。
他的(马权)额头抵着冰凉的方向盘,指尖残留着昨夜泡面油腻的触感。
眼睛干涩发胀好像还带有点眼屎。
而马权的眼睛望着眼前方的,前车那灰扑扑的后保险杠。
而保险杠上面一块褪色的车贴,印着模糊的“别碰我,我很贵”。
马权像傻子一样,笑了笑
“滴——!”一声尖锐、冗长的喇叭声,像生锈的锯子拉扯着马权的神经。
马权很想很想骂娘,想了想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了。
而此时的车窗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关不住车厢里令人窒息的沉闷,很压抑,说不上为什么,反正就是压抑。
空调嘶嘶地吐着冷气,混合着皮革、汗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像是变质食物般的酸腐气息。
他(马权)猛的抬头,烦躁地抹了把脸。
车流纹丝不动,像一条被斩断了无数截、正在缓慢腐烂的巨蟒,蜿蜒在灰蒙蒙的城市高架上。
收音机里,交通台女主播的声音甜腻得发齁,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轻快:
“各位早高峰的朋友们,请注意了,西三环由南向北方向,在幸福路出口附近发生多车追尾事故,目前拥堵已长达五点七公里,预计通行时间……呃,暂时无法预估,请大家耐心等待,选择绕行……”
马权低声细语道:
“耐心?你倒是说得好”
马权低声咒骂了一句,手指用力敲了敲仪表盘。
绕行?往哪绕?这车赌得屎胀,赌得心慌!
他(马权)瞥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
8:47。嗯很好,全勤奖,这个月又泡汤了。
马权想起,主管李秃子那张油光满面、刻薄挑剔的脸瞬间浮现在眼前。
还有李秃子,唾沫横飞训斥人时,嘴里那股隔夜韭菜混合劣质咖啡的臭味。
“嗡……嗡……”手机在副驾驶座上震动起来,屏幕亮起一个刺眼的备注名:【东梅】。
又有一个麻烦来了!
马权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了一下,瞬间沉到了谷底。
眼睛盯着那个名字,任由它(东梅)执着地震了十几秒,这才深吸一口气,然后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疲惫,按下了接听键。
面部表情,像一个千年僵尸一样,带着皮笑肉不笑的接了电话(手机)
声音干涩沙哑:“嘿嘿,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劈头盖脸砸过来,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
“少来这一套,钱,马权,钱呢?”
接着又是一种压抑不住的焦躁和不满:
“昨天你说给,行我忍了!
今天呢,又怎个扯?
还有小雨下个月的生活费、补习费,还有……”
马权打断道:
“知道了,知道了。”
接着像是刚从泥沼里爬出来,声音里透着浓重的倦怠:
“公司这个月……拖了几天,下午你看行不行,下午我就去银行转。”
“下午?又是下午?你每次都这样!拖拖拉拉!你心里还有没有小雨?她……”
东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的控诉隔着电波都能感受到那份怨怼:“下午?哈哈好个下午,你现在扯蛋,扯得很厉害啊,哼哼,下午?
你心里还有没有你女儿?她……”
“我说了下午就下午!”马权猛地提高了音量,胸口憋闷得快要炸开,大声道:我说了下午就下午,你这女人怎么没完没了!
然后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方向盘边缘剥落的塑料皮:
“我能怎么办?
你以为我想扯?
我现在还堵在高速上,班都他妈的要迟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然后,东梅冰冷的声音传来,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行,你可以,马权。你听着,下午三点前,看不到你的钱,不好意思,我直接去法院申请强制执行。
你女儿也别想见了!”
“咔哒”一声,电话被狠狠挂断。
忙音嘟嘟作响,像在嘲笑马权的无能。
他(马权)用力把手机摁在副驾座椅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瞬间淹没了马权,比窗外拥堵的车流更让人压抑。
马权烦躁地抓了抓几天没洗、油腻腻的头发,目光空洞地投向车窗外。
天空,还是那种灰色。
还是厚厚的、脏兮兮的云层低低压着,像一团团浸透了污水的旧棉絮,沉甸甸地覆盖着整个城市。
没有阳光穿透的缝隙,只有一片浑浊、压抑的灰暗。
光线很怪异,明明是早晨,却透着一种迟暮的昏沉,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罩在一个巨大的、磨砂的玻璃罩子里。
空气似乎也滞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铁锈般的沉闷气息。
而就在马权望着这片令人窒息的灰色出神时,手机屏幕再次微弱地亮了一下,不是电话,是一条短信。
发信人:【小雨】。
马权几乎是立刻抓起了手机。
手指点开,只有一行简短的文字,却像一缕微弱的阳光,瞬间驱散了马权心中浓重的阴霾一角:
爸,注意安全,听说最近不太平。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又温暖。
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悬停了几秒,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成了两个同样简短的字:
好的,你也是。
发送(马权发送信息给女儿,小雨)。
他(马权)看着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心底那份对女儿的愧疚和无力感却更加汹涌。
他(马权)想再说点什么,比如“好好吃饭呀”、“别太累呀”、“爸爸爱你呀”……
但手指动了动,终究没能再打出一个字。
马权把手机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能汲取到一丝女儿的温度,目光重新投向那片灰暗的天空和死水般的车流。
车厢里,收音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淹没了女主播甜腻的声音,几秒后才恢复正常,但似乎连那背景音乐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怪异的走调。
车窗外,一只黑色的乌鸦无声地掠过压抑的天空,落在不远处一根光秃秃的电线杆顶端,歪着头,血红的眼珠似乎穿透了挡风玻璃,冷冷地注视着他(马权),仿佛在骂着:傻瓜,傻瓜!
世界,依旧在平凡而琐碎的绝望中缓慢窒息。
而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酸腐味,似乎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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