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雾深处,惊见白衣客
阿章冲进桤木林的时候,雾气正浓得化不开。脚下的落叶铺了厚厚的一层,全被露水浸得透湿,踩上去“沙沙”作响,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晰。他一边跑一边拨开挡路的树枝,冰凉的露水顺着树叶滴下来,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襟,可他一点都不在乎,满脑子都是那个从天而降的白衣神使。
跑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前面突然开阔起来,出现了一小块空地。阿章停下脚步,喘着粗气抬头一看,瞬间就愣住了。空地上站着一个男子,穿的衣服白得像雪,干净得没有一点污渍,头发用一根莹润的玉簪束在脑后,手里提着个看起来很古老的布包袱,正低头看着自己的靴子,好像是不小心沾了泥土,脸上带着点无奈的神情。
这人长得太不一样了。阿章在部落里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有附近部落来通婚的,有偶尔路过的商人,还有打猎时遇到的猎户,可从来没人长这样。最奇怪的是他的身形,看着有点臃肿,不像部落里的人那样精瘦干练,倒像是身上裹了一层厚厚的东西。更让人惊奇的是他的头,好像被一个透明的罩子罩着,远远看去,轮廓圆圆的,和阿章小时候在梦里想象的神使模样,竟然有几分重合。
阿章心里又惊又怕,手心都冒出了汗。他握紧了随身携带的玉琮,那是他的护身之物,也是巫祝学徒的信物。定了定神,他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开口问道:“你是谁?为何会从天而降?”
白衣男子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身来。他看到阿章,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好像没想到这里会有人,随即就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那笑容让人一下子就放下了戒备。“吾乃月府匠人,奉命修补月轮,不慎失足坠落于此。”他的声音清清爽爽,不像部落里的人说话带着烟火气,倒像是山涧里的泉水流淌的声音。
阿章听得一头雾水,“月府匠人”是什么?他从来没在大巫祝教的典籍里听过这个说法。但“修补月轮”这四个字,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心。部落现在遭遇的劫难,不就是因为月轮蒙尘吗?眼前这人,肯定就是月神派来的神使!
他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贴着湿漉漉的地面,大声说道:“神使在上,我乃金沙部落巫祝学徒阿章,我族正遭逢大难,月轮蒙尘,江河断流,恳请神使救救我们!”说着,他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部落里的惨状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他真的怕再这样下去,整个部落就没了。
二、颠覆认知,月轮藏真相
白衣男子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轻轻扶起了阿章。他的手很凉,像是刚从冰水里拿出来的,却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白衣男子的目光扫过阿章手中的玉琮,又望向远处部落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到篝火的光亮,他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我已知晓,月轮边缘破损,星辰移位,故而人间异象频发。”
说完,他抬起手指了指天空。此刻白日里的月亮还没散去,依旧是那副昏黄的模样。白衣男子缓缓说道:“汝等以为月是圆盘,实则月势如丸,由七宝合成,其影,日烁其凸处也。”
阿章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在金沙部落的认知里,月亮是月神的居所,是一块光滑无瑕的玉盘,每晚月神都会在玉盘上梳妆。大巫祝说,月轮上的阴影是月神的纱幔,可眼前这位神使却说,月亮是圆滚滚的球形,还是用七种宝贝做成的,连月光都是太阳照出来的。
这番话彻底颠覆了他从小到大的认知,可不知为何,他心里却没有一点怀疑,反而觉得这才是真相。就像他之前在山洞里看到月亮上有凹凸的纹路一样,原来那根本不是幻觉,而是月亮本身就是这个样子。
白衣男子看着他震惊的模样,笑了笑,没再多解释,而是打开了手中的包袱。阿章好奇地凑过去看,只见包袱里装着好几样工具,有凿子、斧头、锤子,还有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物件。这些工具看着不像金也不像铜,通体泛着淡淡的银光,摸上去冰凉凉的,一看就不是凡物。
白衣男子拿起一把凿子,递到阿章手里:“此乃修月之器,可凿开月岩,修补破损。”
阿章连忙双手接过,只觉得这凿子比他平时用的石凿重多了,入手冰凉刺骨,刃口锋利得能反光,隐隐还有流光在上面转动。他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刃口,吓得赶紧缩了回来,生怕被划伤。“神使,月轮如此之高,您如何上去修补?”阿章实在忍不住好奇,又问道。
“吾等有飞天之术,往来于天地之间,如履平地。”白衣男子笑着答道,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出门打猎一样。他又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布袋,递给阿章。阿章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些晶莹剔透的粉末,像是把月光碾碎了装进去一样,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此乃玉屑饭,分食此,虽不足长生,可一生无疾。你且带回部落,让族人服下,可抵御眼下的灾厄。”
阿章捧着玉屑饭,只觉得这袋子有千斤重。这可是能救整个部落的宝贝啊!他连忙躬身道谢:“多谢神使,多谢神使!”
可就在这时,白衣男子突然抬头望向天空,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月府时限将至,我需即刻返回。”他语速加快了几分,又叮嘱道,“这尊神使像,你且按我今日之貌铸造,嵌于青铜神树之巅,可保部落百年安宁。”
阿章还想再问些什么,比如月府在哪里,七宝是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白衣男子的周身突然泛起一道耀眼的白光。阿章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他再睁开时,只见白衣男子的身体正缓缓升起,离地越来越高,最后化作一道流星,直直地冲向天空中的月轮,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阿章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修月凿子还在,装着玉屑饭的布袋也还在,上面残留着淡淡的凉意和清香,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三、玉屑救族,铜铸神使像
阿章握紧了凿子和玉屑饭,转身就往部落跑。他跑得比来时更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把神使的宝物带回去,救族人!
回到部落的时候,大伙儿还跪在祭坛四周,对着桤木林的方向祈祷。大巫祝看到阿章回来,连忙迎了上来,急切地问道:“阿章,见到神使了吗?神使可有指示?”
阿章喘着粗气,把手里的凿子和玉屑饭举了起来,大声说道:“见到了!这是神使赐下的修月凿子和玉屑饭!神使说,玉屑饭分给族人吃下,就能抵御灾厄!”
人群一下子就沸腾了,族人们纷纷围了上来,眼睛里满是期盼。大巫祝颤抖着双手接过玉屑饭,小心翼翼地打开布袋,一股清香瞬间弥漫开来。他激动得浑身发抖,对着月亮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月神显灵,我金沙部落有救了!”
当即,大巫祝就下令,让族人们取来干净的陶碗,把玉屑饭分成一小份一小份。部落里的巫医用清晨收集的露水,把玉屑饭调成糊状,挨家挨户地送到族人手中,尤其是那些因为缺水病倒的老人和孩子。
神奇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那些躺在床上浑身无力的老人,服下玉屑饭没多久,就慢慢坐了起来,脸色也红润了不少;孩子们干裂的嘴唇,喝下玉屑饭调和的露水后,很快就变得湿润,又开始在部落里跑来跑去了。族人们都欢呼起来,脸上终于露出了多日未见的笑容。
安顿好族人,阿章就带着修月凿子,找到了部落里的铸铜工匠们。他把白衣神使的模样仔仔细细地描述了一遍:臃肿的身躯,是因为身上穿着特殊的衣物;头部的圆形透明罩子,要做得圆润光滑;还有颈部的圆形孔洞,身上隐约可见的纹路,都要一丝不差地刻画出来。
“这是神使的吩咐,神像铸不好,部落就没法安宁。”阿章严肃地对工匠们说。
工匠们都点了点头,不敢有丝毫懈怠。他们刚熔炼好的铜水还保持着温度,泛着温润的金黄色。阿章亲自上手,先用黏土捏出了一个小模型,把白衣神使的模样反复修改,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工匠们按照模型,将滚烫的铜水注入模具中。阿章一直守在熔炉旁,寸步不离,生怕出一点差错。他时不时地给工匠们递工具,提醒他们注意细节。时间一点点过去,铜水慢慢冷却,当模具被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尊十厘米高的铜人形器赫然出现在眼前。铜器的身躯线条简洁古朴,头部的圆形轮廓宛如一只小小的宇航面罩,颈部的孔洞和身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和阿章描述的白衣神使一模一样。阳光照在铜器上,泛着柔和的光芒,透着一股神圣的气息。
大巫祝亲自来到青铜工坊,看到这尊铜人形器,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铜器,一步步走到祭坛中央的青铜神树前。部落里的族人们都围了过来,静静地看着,整个部落鸦雀无声。
大巫祝登上神树旁的高台,踮起脚尖,将铜人形器稳稳地嵌在了青铜神树的最顶端。
就在神像就位的那一刻,奇迹发生了。原本昏暗的天空突然放晴,白日里的月亮渐渐隐去,天空变得湛蓝透亮。而到了晚上,升起的月亮不再是昏黄朦胧的模样,变得皎洁明亮,月光洒在地上,像铺了一层银霜。更让人惊喜的是,郫江的水位也在慢慢回升,干涸的河床一点点被清澈的江水覆盖,芦苇又重新挺直了腰杆。
第二天黎明,久违的太阳神鸟终于出现在了东方的天空。金色的光芒洒在金沙部落的土地上,温暖而耀眼,照得木屋、田野、江水都闪闪发光。
部落的族人们欢呼雀跃,纷纷跪倒在地,朝着青铜神树和月亮的方向叩拜。阿章站在神树下,望着顶端的铜人形器,眼中满是感激。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守护好部落,不辜负神使的嘱托。
后来,阿章把那把修月凿子和剩余的玉屑饭,藏在了部落的宝物库里,作为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而那尊铜人形器,被部落人奉为最神圣的图腾,取名为“月神使者像”。每当部落里有孩子出生,长辈们都会带着孩子来到神树下,讲述白衣神使降临的故事,讲述这尊神像的来历。
郫江的水依旧静静地流淌,青铜神树依旧矗立在祭坛中央,顶端的月神使者像,在日月的照耀下,默默地守护着金沙部落,见证着这里的安宁与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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