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织小组的设计与原料供应逐渐步入正轨,但沈星澜深知,未雨绸缪方能行稳致远。
况且,想要真正改善生活,乃至为后续的某些“计划”积累资本,必须开辟更稳定的财源。
这日天光未亮,寒气凛冽,沈星澜便悄然起身。她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带了几个连夜赶制的、利用力学原理改良过的绳套陷阱,以及一小布袋棱角分明的小石子,身影如青烟般融入了靠山屯后方绵延的群山之中。
相较于屯子里的人情世故、步步为营,这片寂静的山林反而让她感到一丝属于“云疏”的熟悉与自在。
寻找猎物踪迹需要耐心和眼力。她放轻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过雪地。很快,一行细小的、如同梅花般的脚印引起了她的注意。是狍子?还是野兔?她蹲下身仔细分辨,脚印较浅,间隔短促,是野兔。
循着脚印追踪了一段,在一片灌木丛附近,脚印变得杂乱,出现了啃食树皮的痕迹。她观察四周,选定了一处兔子可能经过的狭窄路径。
带的绳套陷阱不够用,需要设置陷阱,她挑选了几根富有弹性的幼树,用铲子费力地削尖一头,利用树身的弹力,巧妙地固定在雪地里,做成几个简易的套索,安置在兔子的必经之路上。手法生疏,却暗合力学原理,非老猎手不能为。
做完这些,她并未停留等待。陷阱能否生效需要运气,她不能把希望全寄托于此。
目光投向更深的林子。她需要更快见效的收获。弯腰,从雪地里捡起几颗大小适中、边缘锋利的石子,掂了掂分量。
体内那丝微弱的真气流转至手臂,灌注指尖。她放慢呼吸,感官提升到极限,捕捉着风中任何细微的动静。这是《星源诀》基础法门带来的最直观好处——五感远超常人。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侧前方的枯草丛微微一动。一只肥硕的灰褐色野兔警觉地探出头,长耳朵竖立,四下张望。
沈星澜屏息凝神,身体如蓄势待发的弓。就在野兔后腿发力,想要窜开的瞬间,她手腕猛地一抖!
“嗖!”
石子破空,带着细微的尖啸,精准地击打在野兔的头部。那兔子连叫都没能叫出一声,便软软倒在雪地里,四肢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一击毙命。手法干净利落,蕴含着对力量和角度的精确计算,这是融入骨髓的战斗本能。
沈星澜走过去,拎起尚有余温的兔子,掂量了一下,约莫有三四斤重。很好,这几天的肉食有了着落。她将兔子塞进藤筐,用些枯草盖住。
正准备继续探寻,一阵极细微的、不同于风声的声响顺风飘来。像是压抑的喘息,还夹杂着某种……痛苦的闷哼?
她眉头微蹙,凝神细听。声音来自左前方一片密集的落叶松林后。是野兽?还是……人?
谨慎起见,她没有立刻靠近,而是借助树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脚步落在雪上,几乎轻不可闻,这是古武中基础的轻身提纵技巧,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绕过几棵粗壮的松树,眼前的景象让她脚步一顿。
只见一片空地上,一个穿着半旧军绿色棉大衣、头戴裁绒棉帽的老人仰面倒在雪地里,一条腿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显然是摔伤了。他身边散落着几根枯柴和一个小布袋。
老人约莫六十上下年纪,脸庞棱角分明,即便因痛苦而眉头紧锁,嘴角紧抿,依旧透着一股寻常老农没有的刚毅和正气。他正试图用手肘撑起身体,但伤腿的剧痛让他一次次失败,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呼吸粗重。
看情形,是上山捡柴,不慎滑倒摔伤了。
沈星澜目光扫过,迅速做出判断。老人衣着虽旧,但那棉大衣的款式和质地,绝非普通社员所有。尤其是他挣扎时腰间露出的一截老旧牛皮腰带,以及那双虽然沾了雪泥却依旧能看出原本质量的翻毛皮鞋,都隐隐透露出不同寻常。
这不是靠山屯的普通老人。
救人?还是避开?
念头只在脑中一转。见死不救,非她云疏之道。何况,此人气质不凡,或许……
她没有犹豫,从树后走出,快步上前。
突然出现的脚步声让老人猛地警觉,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扫了过来,带着审视和戒备。看到是个面容清丽、身形单薄的小姑娘,他眼神中的锐利稍减,但依旧带着疑惑和警惕。
“老爷爷,您摔着了?”沈星澜开口,声音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怯生生,目光却快速扫过他的伤腿。
老人见是个半大孩子,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苦笑着叹了口气:“唉,老了,不中用了……丫头,你是哪个屯的?能去帮俺叫个人来不?”他说话带着点口音,但用词并不土俗,条理清晰。
“靠山屯的,沈星澜。”她报上名字,目光已经落在他的伤口上,“您失血很多,得马上止血。”
不等赵卫国回应,沈星澜已蹲下身,仔细观察伤口。是野兽的爪痕,深且带有撕裂伤。她伸出食指和中指,快如闪电般在伤口附近的几个穴位上连点了几下。
赵卫国只觉得腿上一麻,随即惊愕地发现,那不断涌出的鲜血,流速竟然肉眼可见地减缓了大半!他猛地看向沈星澜,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手法……绝不是乡下赤脚医生会的!点穴止血?这似乎是只存在于传说和老兵口耳相传中的古法战场急救术!
“你……”赵卫国刚想开口询问。
沈星澜却已起身,目光快速扫过四周:“您稍等,附近应该有能用的草药。”
她身形一动,很快在不远处的岩石背阴处找到了几株叶片肥厚的墨旱莲,又在斜坡上挖出了一小截带有辛辣气味的白茅根。她将草药放在干净的石头上,用另一块石头快速捣烂,动作熟练得令人咋舌。
回到赵卫国身边,她撕下自己里衣相对干净的一角,用随身水壶里的清水(实则掺了微量灵泉水)小心冲洗掉伤口周围的污物,然后将捣好的草药敷了上去,再用布条仔细包扎好。
整个过程中,赵卫国一言不发,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沈星澜每一个动作。这小姑娘,面对如此狰狞的伤口,眼神没有丝毫慌乱,手法精准利落,找药、制药、包扎,一气呵成,透着一种与她年龄、身份截然不符的老练与……权威感。
“暂时止住血了,但这伤口太深,需要尽快回去进一步处理,防止溃烂。”沈星澜包扎完毕,站起身,语气平静地说道。
赵卫国尝试动了动腿,虽然依旧疼痛,但那种生命随着血液流失的虚弱感确实减轻了。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再次看向沈星澜时,眼神中的警惕已被浓烈的好奇和感激取代:“小姑娘……不,沈星澜同志,谢谢你!老头子我叫赵卫国,在屯子后面那独栋泥屋里养伤。今天要不是你,我这条老命,恐怕就得交代在这山沟里了。”
他顿了顿,终究没忍住问道:“你这手点穴止血和认草药的本事,是跟谁学的?老头子我当年在队伍上,也只见过几位老中医会类似的法子,但像你这般利落的,少见。”
沈星澜心中微动,果然不是普通人。她面上不动声色,按照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伤:“是跟我姥爷学的。他老人家年轻时走南闯北,懂些粗浅的草药和土方子,也教过我认穴。”她巧妙地将“古武点穴”归结为“认穴”,模糊了概念。
赵卫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深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在这片土地上,隐藏着能人异士并不稀奇。他更感慨的是这小姑娘的沉着冷静和善良。
“好,好啊!英雄出少年!想不到靠山屯还有你这样的人才。”赵卫国赞道,在沈星澜的搀扶下,拄着木棍艰难站起,“对了,星澜同志,你一个人跑这深山里来是?”
“弄点山货,贴补一下。”沈星澜晃了晃背篓里的野兔,没有多说。
赵卫国看了一眼那肥硕的兔子,又看了看沈星澜纤细的身板,眼中赞赏之意更浓。这年头,敢独自进深山,还能有收获的姑娘,可不多见。
两人一路搀扶着往山下走,速度虽慢,但赵卫国凭借顽强的意志力,硬是撑住了。路上,他状似无意地问起屯里的情况,沈星澜也挑着能说的,比如编织小组的事情,简单说了几句。
听到沈星澜不仅懂医术、能打猎,还带领屯里的妇女和知青搞起了副业,赵卫国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他看着身旁这个眼神清正、谈吐不俗的小姑娘,心中某个念头动了动。
快到屯子时,赵卫国忽然停下脚步,看着沈星澜,郑重道:“星澜同志,你救了我的命,这份情,老头子我记下了。我看你是个有想法、能干实事的好苗子。你们那个编织小组的东西,光是零散卖给社员和附近村子,不成气候。我在县里的红星国营厂还有点老关系,他们厂工会逢年过节总要采购些物资当福利。你要是信得过我,等我腿脚好些,带你和你们的样品去厂里走一趟,看看能不能谈个订单下来。”
沈星澜心中一动,这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她正愁销路如何打开,这位赵爷爷就送来了关键的人脉。她脸上适当地露出惊喜和感激:“真的吗?赵爷爷!那太感谢您了!我们小组最近正好根据周知青——就是上次救我那个知青——画的新图样,做出了一批更精巧的物件,正愁没地方卖呢!”
“周知青?画图样?”赵卫国饶有兴趣。
“嗯,周文彬同志,他可有才华了……”沈星澜趁机将周文彬的设计和孙卫东带领的采集队都介绍了一下,言语间不居功,反而突出了集体的力量。
赵卫国听着,频频点头,看着沈星澜的目光越发欣赏。不居功,善用人,识大体,这小姑娘,了不得!
几天后,赵卫国的伤势在沈星澜“精心”调配的草药和暗中添加的灵泉水作用下,恢复得出奇的快。
他果然没有食言,拖着还未痊愈的腿,带着沈星澜,以及她精心挑选的、由周文彬设计、秀英嫂子等骨干编织的几个精品——包括那个仿竹节笔筒、荷叶边果盘和几个带福字的杯垫——来到了县里的红星国营厂。
接待他们的是厂工会的马主任,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颇为精干的中年人。起初,他对赵卫国带来的这一老一少,尤其是主打的手工编织品,并没抱太大期望。这年头,农村来的土特产,大多朴实无华。
然而,当沈星澜不卑不亢地将那几个样品一一摆在桌上,并条理清晰地介绍其设计理念、实用功能以及蕴含的“工农结合”、“自力更生”的美好寓意时,马主任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他拿起那个仿竹节笔筒,摩挲着上面编织出的逼真竹节纹路,又看了看造型别致的荷叶果盘,忍不住赞叹:“老首长,这都是……你们屯子里自己做的?这设计,这手艺,可一点都不土气啊!比百货大楼里卖的某些机制品还有味道!”
赵卫国哈哈一笑,与有荣焉:“怎么样,马主任,我没骗你吧?这都是我们靠山屯社员和知识青年,在沈星澜同志的带领下,发挥智慧和勤劳的结晶!”
马主任又将目光转向一直安静站在一旁,却气度沉静的沈星澜,心中讶异更甚。这小姑娘,面对他这国营大厂的干部,没有丝毫怯场,言谈举止落落大方,解释起产品来思路清晰,重点突出,这哪像是个普通的农村丫头?
“沈星澜同志,是吧?”马主任语气和蔼了许多,“你们这些东西,确实不错,新颖,实用,还有点文化味儿。这样,我们工会最近正好要采购一批年底慰问劳模和先进工作者的奖品、纪念品,你们这批样品,我看就很合适!先给我们来……五十套笔筒和果盘的组合,杯垫要一百个!价格就按你们说的来!”
临走时,马主任亲自将两人送到门口,握着赵卫国的手,又特意对沈星澜说道:“小沈同志,回去告诉你们屯里的社员和知青,只要你们能保证这个质量,并且像这样不断创新,做出新花样,我们厂工会,可以考虑和你们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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