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匕入手刺骨寒,符光流转识同源。
幽甲共鸣惊旧秘,此去阴山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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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将整片狼藉的战场染成一片凄艳的赤色。天际最后一抹余光挣扎着穿透浓重的硝烟,在断戟残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风卷起焦土上的灰烬,打着旋儿升上天空,如同无数冤魂在无声起舞。突厥大营已成废墟,焦黑的木桩斜插在地,破损的旗帜在晚风中无力飘动,上面凝固的血迹变成了深褐色。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皮肉和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偶尔还能听见未燃尽的木料发出噼啪的轻响。
燕一踏过满地狼藉,沉重的铁靴踩碎了一截焦黑的臂骨。他铁甲上沾满凝固的血块,在夕阳下泛着暗沉的光泽。每走一步,甲片相撞的声音都在死寂的营地上空回荡,惊起几只正在啄食尸骸的乌鸦。
他的掌心托着一柄骨质匕首,那是在最后清理战场时,从一个祭司的残破衣袍中找到的。那祭司死状诡异,全身血液仿佛被抽干,唯独怀中这柄匕首仍在不断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
匕首长约七寸,通体惨白,材质不明。最诡异的是,它竟在不断渗出粘稠的黑血,顺着燕一的甲纹缓缓流淌,仿佛拥有生命。那些黑血似乎有意识般避开他的皮肤,却在他铁甲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将军。”
燕一在罗成面前停下,单膝跪地,将匕首呈上。他的声音比往常更加沙哑,托着匕首的手臂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抵抗着什么。
罗成凝视着那柄匕首,右臂的血线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悸动。那感觉不像往常的灼痛,反而像是久别重逢的激动。他缓缓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匕首的瞬间,那柄骨匕竟轻微震颤起来,发出细微的嗡鸣,如同活物在低语。
当他终于握住匕首时,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直冲心脏,几乎让他窒息。那一瞬间,他仿佛听见了千万个灵魂在哀嚎。
粘稠的黑血仿佛活了过来,主动缠绕上他的手指,如同有生命的触须。右臂的血线剧烈搏动,与匕首产生了一种诡异的能量共振。他感到一股阴冷的力量顺着血脉流动,与体内那股日益强大的黑暗力量相互呼应,在他的经脉中掀起惊涛骇浪。
匕首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幽绿的光芒,如同地狱中睁开的眼睛。那些符文扭曲变幻,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秘密。
“呃啊——”
远处突然传来燕七痛苦的嘶吼。他被铁链束缚在营外的树干上,脸上的鳞片在夕阳下闪烁着不正常的青光,身体剧烈挣扎,铁链深深勒入皮肉,渗出黑色的血液。他的双眼完全变成了兽类的竖瞳,死死盯着罗成手中的匕首,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
“将军,这匕首...”燕一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它不简单。我碰到它的瞬间,仿佛听见了来自远古的呼唤。”
罗成强忍着右臂的灼痛,仔细端详匕首。那些幽绿的符文在他眼中扭曲、变形,逐渐与记忆中某本古籍上的记载重合。他忽然想起在幽州藏书阁中偶然翻阅过的一本禁书,上面记载着某种早已失传的邪术。
“取《北疆异闻录》来。”罗成的声音因压抑痛楚而变得嘶哑。
随行的文官急忙从行囊中翻出一本破旧的古籍。书页泛黄发脆,散发着霉味。罗成快速翻动着书页,指尖因用力而发白。终于,他的手指停在一幅描绘古老祭祀的插图上。图中的祭司手持骨杖,杖身上的符文与匕首上的如出一辙。
“血祭...与束缚...”罗成低声念着图下的注释,脸色越来越沉。注释旁还有一行小字:“以魂为引,以血为媒,可通幽冥。”
当他将匕首靠近自己的玄甲时,异变再起。
甲胄表面突然泛起水波般的纹路,那些镌刻在玄甲内部的古老符文若隐若现,与匕首上的幽绿光芒相互呼应。两股同源的力量在空气中碰撞、交融,发出低沉的嗡鸣。玄甲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燕一突然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这匕首...在呼唤我们。它知道我们的来历,知道我们体内的力量...”
话音刚落,一直被按在一旁的燕九猛地挣脱束缚。他的双眼赤红如血,面目狰狞扭曲,发疯般扑向罗成手中的匕首。
“给我!把它给我!”燕九嘶吼着,口水从嘴角滴落,“它是我的!它本该属于我!”
燕一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将他死死按住。然而其余的骑士也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躁动,他们的眼睛泛起红光,呼吸变得粗重,仿佛被某种原始的本能驱使。有几人已经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间的兵刃,目光死死锁定在匕首上。
罗成不敢怠慢,立即催动怀中的虎符。
一股威严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试图压制失控的骑士。然而就在这一瞬,匕首爆发出强烈的黑光,抗拒着虎符的威压。两股力量激烈碰撞,空气中响起刺耳的撕裂声,仿佛空间都被这股力量扭曲。
压制成功的瞬间,所有骑士齐声发出痛苦的低嚎,仿佛承受着某种灵魂被撕裂的痛楚。燕九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眼中的红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待骚动平息,罗成仔细检查匕首,发现了更多不寻常的细节。
匕首的材质经过仔细辨认,疑是用人的臂骨打磨而成,经年累月吸收怨气,已变得冰冷如铁。柄端暗藏着一个精巧的机关,他轻轻按压,一小块骨片滑开,露出内里镶嵌的一颗血色玉石。
那玉石不过指甲盖大小,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更让罗成震惊的是,玉石中封存的那缕气息,竟与燕云骑代代相传的初代统领遗物中的气息一模一样。那是属于开创燕云骑的传奇人物的气息,本该早已消散在历史长河中。
当他指尖触碰到玉石时,脑海中骤然闪现出一幅骇人景象:
白骨堆砌的祭坛高耸入云,无数黑影跪拜在地。祭坛顶端,一个身披玄甲的身影将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鲜血顺着祭坛上的沟渠流淌,唤醒地底某个沉睡的存在...而在那些跪拜的黑影中,他分明看见了穿着燕云骑制式的身影。
幻象转瞬即逝,却让罗成遍体生寒。他终于明白,燕云骑与这柄匕首的渊源,远比想象中更加深远,也更加黑暗。
他将匕首贴身收藏,右臂的血线传来一种近乎满足的悸动,仿佛久别重逢的故人终于相聚。那股阴冷的力量在他体内流转,与他日渐异变的身体完美融合。
“立即返回幽州。”罗成下令,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三日后,兵发阴山。”
他知道,这柄匕首不仅是解开谜团的关键,更可能是一把双刃剑。在给予他们力量的同时,也在一步步将他们拖入深渊。
返程的路上,夜色渐深。贴身收藏的匕首在黑夜里持续散发着微光,那光芒冰冷而诡异,如同指引他们走向深渊的灯塔。随着夜色加深,匕首上的幽光愈发明亮,那些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在黑暗中缓缓流动。
月光如水,洒在行进中的队伍上。当罗成策马经过一片空地时,他无意中瞥见地面上的影子——那本该是他独自骑马的影子,此刻却扭曲变形,赫然呈现出双头怪物的狰狞形态。一个头颅依旧是他自己的轮廓,另一个则长着犄角,眼中燃烧着幽绿的火焰。
他猛地勒住缰绳,定睛再看时,影子已恢复正常。
然而那一瞬间的恐怖景象,已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他清楚地知道,那不仅仅是光影的错觉,而是他体内正在发生的异变的外在显现。
阴山之行,或许将揭开血咒的真相,但也可能释放出更加可怕的恶魔。而他们这些背负诅咒的人,究竟会是救世的英雄,还是灭世的怪物?
答案,或许就藏在那柄不断渗血的匕首之中。而这柄匕首,正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他们的命运,将他们引向一个未知而危险的未来。
夜色深沉,队伍在寂静中行进,每个人都感受到怀中那柄匕首传来的冰冷触感。它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他们体内潜藏的力量,也将决定他们最终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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