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给厂部的申请递上去了,可等专家哪有那么快?磨床还戳在车间角落,跟块大石头似的堵得人慌,台上没干完的军工件摆着,日子一天天过,交货期越来越近,谁心里都没底。
刘莉表面上该干啥干啥——车床上的活儿没落下,qc小组的会也照常开,跟着王师傅调铣床时也没走神,可心里头总惦记着那台磨床。她总觉得,不能就这么干等着,说不定有啥能琢磨的地方。
工余时间,她就绕着磨床多瞅几眼,不敢碰,就用眼睛扫——床身平不平,传动箱的缝儿里有没有油渗出来,连地脚螺栓都蹲下来看了两眼,怕松了。
午休时,工友们要么去食堂,要么找地方眯会儿,车间里静悄悄的。刘莉端着饭盒,蹲在离磨床不远的工具箱上,啃着掺了玉米面的馒头,就着咸菜,眼睛却没离开磨床传动箱。忽然瞅见箱底有块油渍,比周围的润滑油颜色深点,她伸手蹭了蹭,油还没干透,像是刚渗出来又擦过的样子——难道里面压力不对劲?
下班后,她没急着走,等工友们差不多都走了,才凑到王师傅跟前:“师傅,我能再听听磨床的声儿不?就空转一下。”
王师傅抬眼看她,见她眼神亮堂堂的,不像瞎起哄,就点了点头,自己走过去合上电闸,冲董师傅抬了抬下巴:“点动,别开久了。”
磨床“嗡”了声,那阵尖细的“嗡嗡”声又出来了。刘莉往前凑了凑,耳朵离传动箱壳子近了点(不敢太近,怕有危险),能觉出颤劲儿顺着金属壳子传过来,频率快得很,不像是主轴那种慢而沉的抖——倒像是哪个小齿轮转得太快,没咬对地方。
“师傅,这声儿不像主轴的事儿,倒像是上面的小传动件。”刘莉小声说。
王师傅没说话,只是关了机器,拍了拍她的肩:“别瞎琢磨了,这洋玩意儿不是咱能随便猜的。”
可刘莉没停。晚上回宿舍,她就着昏黄的台灯,翻那本厚厚的《机械设计手册》,专看齿轮传动的章节。看着看着,脑子里突然蹦出个想法——会不会不是零件坏了,是长时间转着,热胀冷缩让齿轮的间隙变了?或者哪个小齿轮有点肉眼瞅不见的变形,转快了就颤,颤着颤着精度就差了?
这想法一冒出来,她激动得睡不着——这就能解释为啥老师傅们拆了罩子也没找着毛病,因为零件没坏,就是“跑偏”了!
接下来两天,她的小本子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齿轮,标着“可能有间隙的齿轮组”“高速传动轴”,还记着听声儿的时间、油渍的位置。她想去技术科找图纸,可又没理由——她一个一级工,哪有资格看进口设备的图纸?
这天中午,她特意在食堂等傅景宸。见他端着饭盒过来,赶紧招手:“傅工,这儿有空位!”
傅景宸坐下,刚要夹菜,刘莉就压低声音:“傅工,关于那台磨床,我有个想法,你帮我看看行不行?”
她把自己看到的油渍、听出的声儿,还有那套“齿轮间隙变了或微变形”的假设,一股脑说出来,怕傅景宸听不懂,还拿筷子在桌上画了俩齿轮咬着的样子:“就是这儿,差一点点,转快了就颤,加工的时候就出振纹。”
傅景宸夹菜的手停了,眉头慢慢松开,眼睛亮了:“你是说,不是零件坏了,是‘跑位’了?微米级的偏差,高速下放大了?”
“对!”刘莉赶紧点头,“要是这样,不用换零件,调调间隙就行!”
傅景宸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又皱起眉:“这想法在理,可没图纸,没测量数据,谁知道是哪个齿轮?而且调起来精度要求太高,万一错了,麻烦更大。”
“我知道难,”刘莉攥紧了筷子,“可总比干等着强啊!要是能有传动系统的图纸,我就能再琢磨琢磨,说不定能找出是哪个齿轮组!”
傅景宸看了她半天,见她眼里全是较真的劲儿,终于点头:“行,我试试。技术科有份德文图纸的复印件,我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借出来给你看看。不过刘莉,这事儿风险大,你想好了,要是说出来,可能有人觉得你瞎胡闹。”
“我想好了!”刘莉语气挺坚定,“只要能解决问题,别人说啥都行。”
傅景宸笑了:“你这丫头,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刘莉看着傅景宸,心里踏实多了——有了图纸,她的想法就能再实一点。她知道,这想法听着悬,可总比眼睁睁看着磨床停着、军工件耽误了强。她攥着小本子,指尖都有点发白,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拿到图纸该先看哪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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