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组的重心,不知不觉就转到了那个让人头疼的高速主轴上。
这玩意儿,说是新型纺织机械的心脏一点儿都不为过。要求转速高得吓人,还得稳得像水面,不能有丝毫晃动。可现实是,甭管设计图纸画得多漂亮,一到加工装配,试运行起来总免不了细微的振动。转速一上去,那动静就跟得了疟疾打摆子似的,连带整台机器都跟着哆嗦。
“又烧了一个!”这天早上,刘莉刚进办公室,就听见负责测试的小赵苦着脸嚷嚷,“昨晚连夜跑的耐久测试,主轴轴承又抱死了!这都第三根了!”
办公室里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周伟盯着电脑屏幕上振动频谱分析图,那上面代表异常振动的峰值刺眼地凸起着;孙梅翻着厚厚一叠检测报告,上面记录着不同批次主轴的振动数据,良莠不齐,稳定性极差。
这问题,卡住了整个项目的脖子。主轴不行,后续所有的调试、优化都成了空中楼阁。协作厂那边催进度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压力层层传递下来。
分组讨论会上,烟雾缭绕,争论声比往常大了不少。
“要我说,还是材料不行!达不到这么高转速下的强度和疲劳寿命!”材料组的老张拍着桌子。
“材料是一方面,我看关键在动平衡!转子质量分布稍有不均,高速下离心力惊人,振动根本控制不住!”周伟扶了扶眼镜,语气急切。
“加工精度呢?轴承的配合公差、主轴颈的圆度,这些基础精度保证不了,再好的设计和材料也白搭!”孙梅更关注制造环节。
大家各执一词,都觉得自己抓到了问题的关键,但又都无法彻底说服对方。陈组长坐在主位,眉头紧锁,手指间的烟都快烧到滤嘴了也没察觉。
刘莉没急着加入争论。她手里拿着那根刚报废的主轴实物,沉甸甸的。轴承位有明显的过热发蓝痕迹,靠近法兰盘的地方,用手都能摸出极细微的跳动感。她想起在红星厂修龙门刨时,那个导致振动的、磨损了几个微米的联动杆轴套。
有时候,问题就藏在这些肉眼难辨的细微之处。
“振动数据给我看看,”她走到周伟旁边,俯身看着屏幕,“主要集中在哪个频率段?”
“主要是转速的一倍频和二倍频,很典型的不平衡特征,但也夹杂着一些高频成分,可能是轴承或者齿轮啮合的问题。”周伟指着频谱图解释。
“加工记录呢?”她又转向孙梅。
“关键尺寸的合格率倒是不低,但离散度比较大。你看这个主轴颈的圆度,最好的能到0.8微米,最差的快2微米了。在低速下不明显,转速一上去,这点误差就被放大了。”
刘莉听着,看着,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材料、平衡、精度……这些因素像一团乱麻交织在一起,互相影响。光是揪住其中一个猛攻,看来解决不了问题。
“陈组长,”她抬起头,看向一直沉默的陈思远,“我觉得,咱们可能得换个思路。这问题不是单一环节的毛病,得像修龙门刨那样,把它当成一个系统来看。能不能组织一次联合排查?从毛坯材料检验,到粗加工、精加工、热处理、动平衡校正,一直到总装调试,把全流程的数据都串起来,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个环节,或者……是哪个环节的累积误差最终导致了失控。”
她这个提议,等于要把之前各管一摊的工作方式打破,进行更深入的协同。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
陈组长掐灭了烟头,目光扫过众人:“刘莉这个建议值得考虑。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就按她说的,成立一个联合分析小组,周伟、孙梅、老张,你们几个核心骨干参加,刘莉你来牵头协调,把数据链条给我理清楚!”
新的重任,伴随着这个最棘手的技术难题,再一次落在了刘莉的肩上。高速主轴像一座突兀耸立的大山,横亘在项目前进的道路上,而她,必须带领团队找到攀登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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