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冬日难得的暖阳透过窗户,照得刘莉家小小的屋子亮堂堂的。空气中弥漫着炖肉的香气和蒸馍馍的面香,是过年才有的丰盛味道。刘莉母亲系着洗得发白的围裙,在狭小的厨房和里外间忙碌着,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气和些许紧张。父亲刘卫国则穿着他那件只有重要场合才穿的、领口洗得有些发白的中山装,坐在桌边,一遍遍地擦拭着那只老旧的收音机,试图让它能更清晰地播出新闻来。
刘莉在一旁帮着母亲剥蒜,心里也有些许期待。今天,傅景宸要来家里吃饭。这虽不像见傅景宸父母那般正式,但在她心里,分量同样重。
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带着礼貌的克制。刘莉快步走去开门,傅景宸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两包用牛皮纸包得方正正的糕点,还有一瓶西凤酒。他穿着上次那件灰色棉外套,围巾取下拿在手里,头发梳理得整齐,镜片后的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郑重。
“来了,快进来。”刘莉侧身让他进屋。
“叔叔,阿姨,你们好。”傅景宸进屋后,立刻向刘莉父母微微躬身问好,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门边的柜子上,“一点心意。”
“哎呀,小傅来了,快坐快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太见外了!”刘莉母亲在围裙上擦着手,从厨房探出身,笑容满面地招呼,语气里带着劳动人民特有的热情和直爽。
刘卫国也站起身,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傅工,坐。”
屋子很小,陈设简单,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傅景宸在刘卫国的示意下坐下,姿态端正,却没有知识分子的架子。刘莉给他倒了杯热茶。
“听莉莉说,傅工你是大学生,在北京上的学?”刘卫国开口,话题起得寻常,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关切。
“是的,叔叔,在北航读的机械制造。”傅景宸双手接过茶杯,回答道。
“好学校,好专业!”刘卫国点点头,眼神里带着对知识的天然敬重,“那……家里父母都还好?”
“都挺好的,谢谢叔叔关心。父亲在研究所,母亲在学校工作。”傅景宸回答得简要,没有过多渲染。
“哦,都是文化人,好,好啊。”刘卫国说着,目光落在傅景宸那双修长、但指甲修剪整齐的手上,不像他们这些老工人布满厚茧,却也不显得娇气。他话锋一转,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领域,“莉莉在厂里,没少给你添麻烦吧?她性子倔,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就知道埋头苦干。”
这话听着是埋怨,实则是父亲式的骄傲和关切。
傅景宸推了推眼镜,语气认真起来:“叔叔,您千万别这么说。刘莉她……非常优秀。在车间,她基本功扎实,肯钻研;在技术科,她思路活,能解决实际问题。我们在一起工作,更多是互相学习,互相启发。她很多从实践里来的想法,都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他的话没有浮夸,列举的都是具体事实,语气诚恳。
刘卫国听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拿起桌上的烟盒,递了一支给傅景宸。傅景宸摆手婉拒:“叔叔,我不会。”
刘卫国自己也没点,把烟放了回去,显然对傅景宸的回答很满意。他又问了些厂里生产、技术方面的闲话,傅景宸都一一作答,既不卖弄,也不敷衍,谈到具体技术问题还能说出些门道,让刘卫国这个老工人听得频频点头。
厨房里,刘莉母亲一边炒菜,一边小声对过来帮忙的刘莉说:“我看小傅这人行,稳当,没那些知识分子的虚架子,说话实在。”她看着傅景宸带来的那瓶包装精致的西凤酒,又添了一句,“还挺懂礼数。”
饭菜上桌,不算多么丰盛,但肉、蛋、菜齐全,蒸得喧腾的白面馍馍管够。席间,刘莉母亲不停地给傅景宸夹菜,嘘寒问暖。傅景宸有些不好意思,但都礼貌地道谢,吃得也很实在,没有挑拣。
吃完饭,傅景宸还主动帮着收拾碗筷,虽然动作略显生疏,但态度恳切,被刘莉母亲连连阻止才作罢。
坐了一会儿,傅景宸便起身告辞,刘莉送他出门。
走下楼,到了院子门口,傅景宸停下脚步,对刘莉说:“叔叔阿姨很热情。”他语气温和,带着一丝放松。
“嗯,他们就是实在人。”刘莉笑了笑。
回到家里,母亲正在厨房洗碗,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父亲刘卫国坐在桌边,又拿起了那个收音机摆弄,看到刘莉进来,他放下手里的螺丝刀,拿起搪瓷缸喝了口茶,看向女儿,语气是少有的温和与肯定:
“莉莉,爸看出来了,小傅这人,”他顿了顿,似乎在找最准确的词,“人正,心思也正,是靠得住的。”
他没有说家世,没有说学历,只用了最朴素的“人正”、“靠得住”来评价。这对于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来说,已是极高的认可和最深切的关怀。
刘莉看着父亲眼中流露出的安心,心中暖流涌动,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家,永远是她最温暖的港湾,家人的认可,是她前行路上最坚实的后盾。这一次简单的家宴,如同冬日里的暖阳,为她与傅景宸的关系,镀上了一层温暖而坚实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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