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毅准备撤离时，“影网”通讯里传来佐娅冷静的声音：“秦毅，等等。热信号显示，东南方向约200米，那个最大的仓库里有生命体征。
不是我们的人，也不是山鹰的残部……他刚潜进去不久，可能是……王宇昊。”
秦毅动作一顿。王宇昊？他竟然也到了这里，而且是在山鹰被清除之后？是巧合，还是“暗蝶”的情报真的指向此地？
“你们先撤。”秦毅对小队下令，“按备用方案撤离，清理痕迹。”
“总监，您……”
“执行命令。”秦毅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需要单独会会这位“老朋友”。
小队成员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秦毅则如同幽灵般，朝着那个最大的仓库潜去。
他卸下了沉重的“裁决”，只携带了手枪和军刀，如同许多年前他们还在军校时，进行夜间渗透训练那样。
仓库内部空旷而破败，只有几缕惨白的月光从破损的屋顶投射下来，在地面积灰上画出斑驳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霉菌的味道。
秦毅悄无声息地移动，他的感知提升到极致。
在一个堆满废弃机械的角落阴影里，他停了下来。
“出来吧，宇昊。”
秦毅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不再经过变声器处理，是他原本的，带着一丝低沉磁性的嗓音，“我知道你在这里。你的潜伏技巧很好，但呼吸节奏……还是老习惯。”
阴影里，一阵细微的摩擦声。
王宇昊缓缓走了出来，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憔悴，衣服破烂，手臂上的绷带渗着血，但那双眼睛，依旧如同被困的猛兽，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手中紧握着一把战斗匕首，枪似乎已经在逃亡中遗失或弹药耗尽。
两人在清冷的月光下对峙，相隔不过十米。
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如今却站在了绝对的对立面。
“山鹰……是你杀的？”王宇昊的声音沙哑干涩，他看到了水塔方向的动静，听到了那声独特的霰弹枪轰鸣。
“是。”
秦毅坦然承认，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他该死。而且，他试图杀你灭口，不是吗？我帮你解决了麻烦。”
王宇昊的拳头骤然握紧，指节发白：“我不需要你帮我！秦毅，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哈夫克的爪牙！刽子手！”
“那我该是什么样子？！”秦毅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已久的情绪，“继续做GtI的乖顺工具，像你一样，被出卖、被抛弃、被当成替罪羊，然后像条野狗一样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宇昊，醒醒吧！你看看你现在的处境！这就是你效忠的组织的真面目！”
“那也不是你背叛的理由！”王宇昊低吼，“我们可以从内部改变它！揭露真相！”
“改变？用什么改变？用你的命吗？”秦毅嗤笑一声，带着残酷的现实主义，“看看‘幽灵’小队！看看麦晓雯！这就是试图‘改变’的下场！他们不在乎！他们只在乎权力和利益！你和我，在他们眼里，都只是棋子！”
王宇昊胸口剧烈起伏，秦毅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他心里，因为他知道，这很大程度上是事实。
但他依然无法接受秦毅的选择。
“所以你就投靠哈夫克？用另一种罪恶来对抗罪恶？”
“我选择了生存，选择了力量！”秦毅向前踏出一步，月光照在他冷峻的脸上，“只有掌握力量，才能制定规则，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才能让那些背叛者付出代价！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狼狈地逃亡，连自己在乎的人都救不了！”
这句话狠狠击中了王宇昊的软肋，他想到了晓雯，眼神瞬间黯淡了一下。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在仓库里交织。
过了许久，王宇昊才艰难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秦毅……收手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秦毅看着他，眼神复杂，那冰冷的外壳下，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但很快消失无踪。
他缓缓摇头：“回不去了，宇昊。从他们把我当成弃子的那一刻起，就回不去了。我的路，只能继续往前走，走到黑。”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一些，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关切：“你走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趁GtI的大队人马还没来。‘暗蝶’给你的证据，不在我这里，也不在这个仓库。这本身就是一个引山鹰出来的局。”
王宇昊猛地抬头：“你连这也利用？！”
“为了达到目的，我除了佐娅一切都可以利用。”
秦毅平静地陈述，“包括你，包括麦晓雯。记住这一点，宇昊，如果你想在这场游戏中活下去的话。”
他后退几步，却没有立刻融入阴影，而是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看向王宇昊。
“宇昊，看看你现在的处境。”
秦毅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真实，“GtI视你为叛徒，山鹰要杀你灭口，‘仲裁者’在暗处虎视眈眈。你还能去哪里？”
王宇昊握紧匕首，指节发白：“用不着你操心。”
“跟我走。”
秦毅突然说道，语气不容置疑，“来哈夫克。你的能力，你的经验，在这里才能得到真正的发挥。我们可以一起揪出‘仲裁者’，清理GtI的腐败。这才是真正的正义。”
王宇昊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跟你一样，做哈夫克的走狗？”
“是掌控自己的命运！”秦毅的声音陡然提高，“看看麦晓雯，她现在在‘影网’如鱼得水，她的才华得到了真正的尊重和发挥。在GtI，她只是个随时可以被牺牲的‘骇爪’；在这里，她是受人尊敬的技术专家。”
他向前一步，月光照在他坚定的脸上：“我们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宇昊。不是通过GtI那套虚伪的规则，而是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哈夫克的资源，加上我们的能力，足以建立一个真正的新秩序。”
王宇昊的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但随即被更深的痛苦取代：“所以你就要我背叛一切？背叛我们曾经的誓言？”
“是GtI先背叛了我们！”秦毅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他们背叛了誓言，背叛了信任，背叛了每一个为他们卖命的士兵！为什么还要对他们忠诚？”
两人在月光下对峙，空气仿佛凝固。
突然，秦毅从腰间取下一个数据存储器，扔到王宇昊脚边。
“这里面是‘仲裁者’与哈姆克勾结的部分证据，还有‘深影’部门的几个秘密账户。足够你用来保命，也足够你看清真相。”
他的语气平静下来，“我不逼你现在做决定。拿着它，去找个安全的地方。等你想明白了……”
他深深看了王宇昊一眼：“哈夫克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毕竟，我们曾经是兄弟。”
说完，他转身融入阴影，这次真的消失了。
王宇昊站在原地，看着脚边的存储器，内心陷入前所未有的挣扎。
秦毅的话像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回响，而地上的证据，既可能是救命的稻草，也可能是更深的陷阱。
他最终弯腰捡起了存储器，复杂的目光投向秦毅消失的方向。
这一次，他手中的匕首，似乎没有那么握得紧了。
佐娅坐在主控台前，戴着专用的监听耳麦，秦毅与王宇昊在仓库中的每一句对话，包括最细微的语气变化和呼吸停顿，都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控制台边缘轻轻敲击，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当听到秦毅坦然承认击杀山鹰，并激烈地反驳王宇昊的指责时，佐娅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她能理解秦毅压抑的愤怒和那种被背叛后决绝的选择，这让她心疼。
而当秦毅提到“看看‘幽灵’小队！看看麦晓雯！”时，佐娅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不喜欢秦毅将麦晓雯作为说服王宇昊的例证，即使这很有效。
直到秦毅说出那句——“为了达到目的，我除了佐娅一切都可以利用。”
敲击控制台边缘的手指骤然停下。
实验室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
佐娅怔住了，耳中反复回响着这句话。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涌上心头，冲散了之前因提及麦晓雯而产生的那一丝不快。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除了佐娅……”
这简单的四个字，像是最坚硬的铠甲，将她牢牢护住，又像是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她的心尖。
在秦毅那充斥着算计、背叛与冷酷复仇的世界里，她是唯一的例外，是不可触碰的底线，是……他黑暗丛林里唯一不容置疑的软肋与净土。
这种被如此明确、如此绝对地放在首位的感觉，让她几乎要溺毙在其中。
然而，这种悸动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当听到秦毅开始试图拉拢王宇昊，甚至抛出部分关键证据作为诱饵时，佐娅迅速冷静下来，眼神恢复了平时的锐利与审慎。
她理解秦毅的策略。
王宇昊的能力毋庸置疑，若能招揽，对哈夫克是极大的助力，更能沉重打击GtI的士气。
但是……
佐娅的目光投向屏幕上王宇昊那虽然动摇却依旧顽固的身影。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他对GtI的忠诚烙印太深，信念并非那么容易彻底扭转。
秦毅此举，无异于在身边安置一颗不知何时会爆炸的炸弹。
想到这里，佐娅的眼神微微暗了暗。尽管秦毅给出了那样的承诺，但潜在的威胁和不确定性依然存在。
她不能完全放心。
当对话结束，秦毅的信号从仓库区域消失，开始返回时，佐娅轻轻吐出一口气，摘下了耳麦。
她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她需要和秦毅谈谈。
不是质疑他的决定，而是提醒他王宇昊潜在的风险，并且……她要再次确认，自己在他那充满利用与背叛的棋局中，那份“例外”的地位，是否真的坚不可摧。
她不会阻止他的宏图，但她必须确保，自己始终是他棋盘上，唯一那颗不能被牺牲的、最重要的棋子。
不，或许早已不是棋子，而是……与他并肩执棋的人。
实验室的幽蓝光芒映照着她若有所思的脸庞，平静的外表下，是为维护这份独一无二的关系而升起的、冷静的盘算与坚定的决心。
她爱他，也深知他的危险与复杂，正因如此，她才更要牢牢握住这份独一无二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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