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时隔了小半年，康熙吩咐给常海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牛痘问世了，成功率竟几乎九成九还不止。
前前后后，常海从刑部和大理寺等地提出去的死囚犯，男女老少都有，有些是一大家子连坐获罪的。
将近四五百个，最后只死了两个人，一个是已经六七十的老人，由于身体太过亏空，这才没熬住天花。
还有一个是四十岁左右的壮年囚犯，大抵是在狱中坏了身子，这才没有扛过去，剩下的都熬过了天花。
这样的结果，已经超出了康熙最开始给常海的期望值，折子呈上来的时候，康熙连连叫了好几声好。
牛痘所需要的药剂用量并不算多，康熙没打算从既定的钱款里拨。
索额图大概天生就适合跟钱财打交道，外头的琉璃坊在他手中，每个月呈上来的账本里，银子比之前多了一半。
这几个月攒了小七八万两银子，他打算从这里走，先挪个五万两拨下去。
加班加点把这些药做出来，从京城及其周边开始，以一个圆心和圆的范围，一点一点往外放，尽可能多的让百姓们都能不为天花所困扰。
在此之前，皇家需要做个表率，尤其是他和太子身边的人。
而天下人皆知，他这个皇帝年幼时就已经出过天花了，那么只能从保成身边开始。
康熙原本为胤礽定下的六个伴读，分别是：
恭亲王常宁的世子永绶。
康亲王杰书的世子巴尔图。
一等公噶布喇的嫡长孙纶布。
大学士图海的幼子玛礼善。
内阁学士张英幼子张廷玉。
还有科尔沁亲王世孙班第。
班第是现任科尔沁亲王满珠习礼的孙子，出生于康熙十年，比胤礽还大三岁。
若是按照辈分来说的话，他应该是胤礽的表叔，因为他的祖父满珠习礼，是太皇太后的兄长，只不过他出生的比较晚罢了。
除去得了圣旨还在往京城赶的班第，剩下的五个伴读都在京城。
康熙预备着等保成种痘的时候，把养心殿辟出来，让他们几个也种。
这几个孩子除了是太子伴读之外，更是代表了皇室宗亲，皇家近亲，满汉大臣，文臣武将，其代表意义非比寻常。
当初康熙也是把各家合适的孩子都找了出来，挑挑拣拣了很久，才定下的，胤礽的六个伴读。
这其中的复杂程度，简直比他当年娶皇后还要麻烦许多。
毕竟当年的皇后，是太皇太后在衡量了时势之下，定的索尼的孙女，其中的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要索尼为他所用。
“皇上，奴才以为，是否可以有个先后顺序，比如说让几个伴读先试一下，若是没有问题，再叫太子爷种呢？”
康熙要让太子种痘的想法子提出来，就遭到了御书房里，这几个大臣的反对。
其实也不能说是反对，应该是劝谏，其中，以常宁和噶布喇反应最为激烈。
前者是因为这个东西刚刚出来，很多不确定性都没有排除，不能拿太子去冒险。
至于噶布喇，常海的这份差事，是他亲自盯着的，他自然是相信里面的数据没有造假，每一个案例都是实打实的。
但问题是，要种痘的人是太子啊，是他们赫舍里家的独苗苗，他怎么舍得，又怎么能狠得下心……
“是啊，皇上，圣人曰，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即使常海的这个牛痘很成功，奴才还是觉得，应该先让几个阿哥们先试一试。”明珠这时候开了口。
他虽是大阿哥的舅舅，可有时候国家，远比他一家一人的私心要重要的多。
太子不只是太子，还是大清的未来，若是因为这个东西有个差错。
那南边的吴氏，还不得四处宣扬，说他们大清不得上天庇佑，连太子都保不住。
“太子安危乃是社稷所系，臣赞成明珠大人的意见。”陈廷敬和明珠都没有孩子在这儿，但是他们是太子的老师。
胤礽翻过年就六岁了，康熙为此，另外又给他添了几个师傅，分别是熊赐履、陈廷敬、李光地还有明珠。
加上之前的噶布喇和张英，凑了六个师傅六个伴读，正正好。
一个两个的，都是劝康熙让伴读们先试，康熙还在思考。
平心而论，他们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是他太过着急，也太过信任他记忆里已经固有的东西。
只想着，让保成种痘，以后就不用担心有人拿天花害了这孩子。
却忘记了，这不是他那个医疗条件发达的时代，这项技术也没有经过无数次的临床打磨……
只不过是刚刚研制出来的新东西，安全性得不到保障。
是他太过心急，差点就害了保成。
“你们说的对，是朕关心则乱了。”康熙难得认下自己的错误。
“皇上也是一心为了太子着想，这等慈父之心，奴才等见了，也深为动容。”明珠始终不放过一切拍康熙马屁的机会。
索额图现在的动静他可是知道的，得罪了主子爷，被扔去做管事的去了，他可不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被边缘化，他还想入阁拜相呢……
所以明珠现在也不想什么夺嫡不夺嫡的了拍满意主子的马屁，让康熙倚重他，才是当今第一要务。
不得不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被明珠领会得非常的贯彻，真不愧是能够屹立朝堂几十年不倒的未来明相。
康熙闻言，瞥了一眼明珠，没说什么，明珠心里的小九九他是知道的，索额图嘛……就是那只鸡……
后知后觉的，可以用来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他们的建议也并非不可取，既然这样，为了以示皇家的诚意。
总不能好处都让他们拿了，危险的事都是臣子上吧？
“既如此，那就听你们的，除去尚在路上的科尔沁世孙班第，剩下的五个太子伴读，以及大阿哥、大公主和二公主为第一批，在养心殿种痘。”
“若是都没事，那么再考虑太子的事。”没带二阿哥和三公主，是因为这几个人自生下来便偏体弱些，暂时留着，看看情况再说。
“皇上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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