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出租屋里不吃不喝地躺了两天,像一具空壳。
第三天晚上,我拖着虚弱的身体,重新站在了殡仪馆侧门。
老保安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醉醺醺的麻木。
“哟,回来啦?我就说嘛,这活儿……嘿嘿,总得有人干。”
他递给我钥匙,没再多说一句。
地下停尸间依旧冰冷死寂,b3-04柜门紧闭,缝隙干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我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极淡的、混合着血腥和福尔马林的味道。
我强迫自己坐下,眼睛死死盯着监控屏幕。
我知道,它也在里面……等着我。
那两天,是我人生中最漫长、最黑暗的时光。我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瘫在冰冷的地板上,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阳光升起又落下,窗外车水马龙,世界照常运转,而我被困在恐惧和绝望的牢笼里,动弹不得。
陈主任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中盘旋。“沾上了……熬过去……否则……”三万六千块的违约金是压垮我的现实稻草,而那句语焉不详的“否则”,则像一把悬在我头顶的、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利剑。我试图回忆合同细节,但大脑一片混乱。我甚至想过报警,可怎么说?说停尸柜里有鬼?谁会信?只会被当成疯子。
第三天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凄厉的血红。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窝深陷、脸色惨白、如同游魂般的自己,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恐惧在想象中无限放大。
我必须回去。为了那笔我赔不起的违约金,也为了……弄清楚那“否则”后面到底是什么。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近乎麻木的勇气,支撑着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洗了把脸,换上一身干净但依旧皱巴巴的衣服,像个奔赴刑场的囚徒,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噩梦开始的地方。
晚上十点整,我再次站在了殡仪馆侧门那盏昏暗的灯光下。夜风比上次更冷,吹得我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
铁门“吱呀”一声被拉开,老保安老王那张醉醺醺的脸探了出来。看到我,他浑浊的眼睛里明显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那点情绪又迅速被酒精和麻木掩盖了下去。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喷出浓重的酒气:
“哟?小子,回来啦?我就说嘛,这活儿……嘿嘿,总得有人干。”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消失了两天,也没有任何安慰或警告。只是像上次一样,把那串沉甸甸的、带着他体温和汗渍的钥匙塞到我手里,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依旧大得惊人。
“好好干。”他含糊地说了一句,便摇摇晃晃地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我握紧冰冷的钥匙,深吸了一口冰冷的、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的空气,推开了通往地下值班室的门。
地下停尸间,和我逃离时一模一样。惨白的灯光,冰冷的空气,一排排沉默的不锈钢柜子,死一般的寂静。排风扇依旧低沉地嗡鸣着。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投向了第三排,第四个柜子——b3-04。
柜门紧闭着,严丝合缝。门板上冰冷光滑,上次看到的、从缝隙里渗出的那缕暗红色粘稠液体,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正常得令人心头发毛。
我强迫自己走近了几步,进行例行的巡逻检查。温度表,湿度表,一切读数正常。但当我靠近b3-04时,一股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气味,钻进了我的鼻腔。
那不是单纯的福尔马林消毒水味,也不是尸体防腐剂的味道。而是一种……极其淡薄的、混合着铁锈般的血腥气、以及某种类似陈旧棉絮腐烂的、难以形容的异味。这气味若有若无,萦绕在b3-04的周围,与其他柜子截然不同。
我的胃里一阵翻搅。我强忍着不适,快速检查完其他区域,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地上的值班室。
反锁上门,我瘫坐在椅子上,心脏狂跳。监控屏幕亮着,停尸间的画面占据了大半屏幕。我死死地盯着b3-04那个区域,眼睛一眨不眨。
我知道,表面的平静只是假象。
它还在里面。
那个会刮擦柜壁、会通过对讲机喊冷、会让柜门渗出血线的东西,还在那个冰冷的金属箱子里。
而我回来了。
它知道吗?
它……在等我吗?
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成了煎熬。我不再玩手机,不再打瞌睡,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监控屏幕上,耳朵竖起来,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
时间缓慢地流淌,像凝固的胶水。
我在等待。等待着那个注定会再次响起的……声音。
而它,似乎也在黑暗中,耐心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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