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在、井、底。”
五个暗红色的字,像凝固的血,烙在泥地上。
苏婉的身影在惨白烛光中缓缓消散,只留下刺骨的阴寒和那根摇晃的绞索。
“井……是那口废井!”林晓薇声音发颤,“学校后山那口早就被封死的井!”
传说那井淹死过好几个学生,早就用水泥封死了。
证据在井底?怎么下去?
但我们没有选择。苏婉的怨灵在看着我们。
第二天深夜,我们带着手电、绳子和撬棍,偷偷摸到后山。
废井被厚重的水泥板盖着,边缘长满杂草。
我们用撬棍合力撬开一道缝隙,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像是腐烂了十年的东西。
手电光柱照下去,深不见底,井壁滑腻。
“我下去。”我把绳子系在腰上,另一端绑在旁边的大树上。
林晓薇脸色惨白地点头:“小心!”
我深吸一口气,抓着冰冷的井绳,一点点滑入黑暗。
井壁湿滑粘腻,长满苔藓。越往下,恶臭越浓,温度骤降。
下降了大概十米,手电光终于照到了底。
井底没有水,只有厚厚的淤泥和腐烂的树叶。
光线扫过,我猛地僵住了——
淤泥中,半掩着一具蜷缩的、早已白骨化的尸体!
尸体身上,还套着破烂的蓝白校服!
而尸体的手骨,死死攥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保存完好的铁盒!
“证、据、在、井、底。”
五个由灰尘和某种暗红色物质凝聚而成的字,像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冰冷的泥土地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和腐朽气息。每一个笔画都扭曲着,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怨毒和绝望。
苏婉那白色的、模糊的身影,在惨白烛光剧烈的摇曳中,开始变得稀薄、透明,如同被风吹散的青烟,缓缓消散在空气中。那根凭空垂下的、打着死结的粗糙麻绳,也如同幻影般悄然隐去。蜡烛的火焰“噗”地一声轻响,恢复了原本幽绿的颜色,微弱地跳动着。
器材室内,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以及那深入骨髓的、几乎要将血液冻结的阴寒。
“井……是那口井!学校后山那口早就被封死的废井!”林晓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她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骨头里。
我浑身冰凉,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后山的废井!我知道那口井,就在学校最偏僻的角落,靠近荒芜的后山脚下。传说几十年前淹死过好几个调皮的学生,后来校方就用厚厚的水泥板彻底封死了,周围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成了学校里无人敢靠近的禁地。
证据在井底?一口被水泥封死、深不见底的废井?我们怎么下去?下面有什么?
恐惧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我淹没。但苏婉那双黑洞洞的、充满执念的眼睛,那无声的诅咒“轮到你了”,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我。我们没有退路了。不去,下一个在井底腐烂的,可能就是我们。
第二天深夜,月黑风高,连星星都躲进了云层。我和林晓薇穿着深色的衣服,像两个鬼影,偷偷溜出宿舍楼,绕开巡逻的保安,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了学校后山。
废井孤零零地矗立在荒草丛中,像大地上一块丑陋的伤疤。厚重的、布满裂纹的水泥井盖严丝合缝地盖在井口上,边缘缝隙里长满了茂密的杂草,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低语。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淤泥、腐烂植物和某种更深层恶臭的气味,从井盖的缝隙中隐隐透出,令人作呕。
我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恐惧。林晓薇从背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粗麻绳和一根沉重的铁撬棍。我们将绳子的一端牢牢地绑在井边一棵粗壮的老槐树上,打了死结。
然后,我们将撬棍的尖端塞进水泥井盖边缘一道较宽的裂缝里。
“一、二、三……用力!”我压低声音。
我们俩用尽全身力气,合力向下压动撬棍。水泥盖板异常沉重,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呻吟声,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终于,在一声沉闷的摩擦声后,井盖被撬开了一道狭窄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更加浓烈、仿佛沉淀了数十年的腐臭气息,如同实质的毒气,猛地从缝隙中喷涌而出!我们被呛得连连后退,胃里翻江倒海。
我用手电筒朝缝隙里照去。光柱刺破黑暗,向下延伸,井壁布满了滑腻墨绿的苔藓,深不见底,只有无尽的黑暗和阴冷向上弥漫。
“我下去。”我咽了口唾沫,声音嘶哑。我是男生,体力好些,而且……我不能让林晓薇下去冒险。
林晓薇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把绳子的另一端紧紧地系在我的腰上,打了个复杂但牢固的绳结。“小心……千万小心!有不对劲就拉绳子!我拉你上来!”
我深吸一口那令人作呕的空气,戴好手套,抓住冰冷的井绳,最后看了一眼林晓薇写满恐惧和担忧的脸,然后转过身,背对着深不见底的黑暗,开始一点一点地,向下滑去。
井壁冰冷、湿滑、粘腻,手套很快就被浸湿了。越往下滑,光线越暗,温度越低,那股难以形容的恶臭也越发浓烈,几乎令人窒息。耳边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心脏狂跳的声音,以及绳子摩擦井口的沙沙声。我感觉自己正滑向地狱的入口。
下降了大概十多米,手电筒的光柱终于触碰到了底部。井底没有水,只有一层厚厚的、漆黑粘稠的淤泥,混杂着腐烂的树叶和不知名的杂物。
我稳住身形,双脚试探性地踩在淤泥上,发出“噗叽”的声响,深深陷了进去。我强忍着恶心,用手电光仔细扫视井底。
光线移动,扫过井壁,扫过淤泥……
突然,我的动作猛地僵住了!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手电光柱定格在井底一个角落的淤泥中。
那里,半掩半露地,蜷缩着一具……尸骸!
尸体早已彻底白骨化,惨白的骨骼在黑暗中反射着瘆人的光。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尸骨的身上,竟然还套着一件破烂不堪、沾满污泥、却依稀能辨认出是蓝白相间颜色的……旧式校服!
而更让我瞳孔骤缩、呼吸停止的是——
那具蜷缩的白骨,一双早已化为枯骨的手,正以一种极其扭曲、用力的姿势,死死地、紧紧地……攥着一个东西!
一个用厚厚的、防水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方形的……铁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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