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左臂之上秩序湮灭的纹路瞬间亮起，全力爆发。
他将力量集中于一点，身形如陀螺般急速旋转，霜牙短刃带着凝聚到极致的漆黑锋芒，狠狠斩向侧方一名结阵的厉鬼巅峰。
“给我破！”
“铿！！”
刺耳的交鸣声响起！
那名巡夜司精锐显然没料到程凡在被阵法锁定下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速度和攻击力，仓促间举起的一面鬼器盾牌，连同他半条手臂，在秩序湮灭之力下瞬间化为虚无。
他惨叫一声，阵法顿时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滞涩。
就是这瞬间的滞涩，程凡身影从那缺口一闪而出。
然而，殷破的锁链已然如毒龙般噬咬而至，黑色电弧噼啪作响，直取他后心。
“滚！”
程凡头也不回，反手一拳轰出。
拳锋之上，秩序框架与湮灭之力完美融合，凝聚成一道凝练无比的漆黑拳印。
“嘭！”
拳印与锁链悍然相撞。
那足以绞杀寻常厉鬼巅峰的黑色电弧，在秩序湮灭拳印下瞬间溃散。
锁链本身更是发出一声哀鸣，被一股巨力震得倒飞回去，连带着殷破都身形一晃，脸上再次露出惊骇之色。
这小子，比在戮刑台时更强了！
趁此机会，程凡已然冲出了幽影缚魂阵的范围，头也不回地向着峡谷深处疾驰而去。
“追！绝不能让他跑了！”殷破气急败坏地怒吼，四人化作四道黑光，紧追不舍。
程凡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不顾消耗地催动秩序湮灭之力灌注双腿，在泣血峡复杂的地形中疯狂穿梭。
身后，殷破四人紧紧跟随，各种阴毒的攻击不时从刁钻的角度袭来，让他险象环生。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一旦被再次缠住，在四名同阶甚至有一名鬼将的围攻下，他绝无幸免。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亮光，峡谷的出口近在眼前！
程凡心中一振，速度再增，猛地冲出了泣血峡！
然而，冲出峡谷的瞬间，他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出口之外，是一个巨大的、如同被陨石砸出的圆形盆地。
盆地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无数惨白骸骨垒砌而成的、高达数十丈的巨型祭坛。
祭坛的顶端，漂浮着一颗不断搏动着的、如同心脏般的暗红色肉瘤，散发出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和强大的生命波动。
更让程凡头皮发麻的是，祭坛的周围，匍匐着密密麻麻、数以百计的各种外侧生物。
它们如同朝圣般，围绕着祭坛，发出低沉而狂热的嘶鸣。
而祭坛上空，道道暗红色的能量如血管般，从肉瘤中延伸出来，连接着盆地四周那些不稳定的大型空间裂隙，仿佛在从中汲取着养分。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高地，而是一处外侧生物的巢穴，或者说……一个巨大的能量转换枢纽！
而程凡的闯入，如同在一池静水中投下了巨石。
刹那间，盆地中所有的外侧生物，那无数双充满了混乱与饥饿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刚刚冲出峡谷、显得如此突兀的程凡身上。
就连他身后紧追而来的殷破四人，在看到这骇人一幕时，也不由得硬生生刹住了脚步，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甚至是恐惧的神色。
前有数以百计的疯狂外侧生物，后有巡夜司的致命追杀。
程凡站在盆地边缘，看着那搏动的暗红肉瘤和无数虎视眈眈的怪物，又感受着身后那冰冷的杀意，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程凡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几乎冻结。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有任何细微的动作，立刻就会引来那数百只怪物的疯狂扑杀，以及殷破等人趁火打劫的致命一击。
不能动！至少不能先动！
他将《敛机卷》运转到前所未有的极致，周身气息近乎完全消失，连左臂内躁动的秩序湮灭之力都被强行压下。
唯有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飞速扫视着整个盆地，寻找着哪怕一丝一毫的生机。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盆地中央，那座由无数骸骨垒砌而成的巨型祭坛，以及祭坛顶端那颗不断搏动着的暗红色肉瘤上。
那是什么？外侧生物的能量源泉？还是某种……更加恐怖存在的雏形或器官？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所有外侧生物那狂热的视线，虽然因他的闯入而短暂聚焦，但最终都回归到了那颗肉瘤之上，仿佛那是它们存在的唯一意义。
就连空气中那无孔不入的混乱低语，其源头似乎也指向那里。
或许……突破口就在祭坛？
就在他心念急转之际，祭坛顶端的暗红色肉瘤，搏动的频率骤然加快。
噗通！噗通！
如同沉闷的战鼓，敲击在每一个存在的心头。
肉瘤表面，一道道扭曲的血管猛地凸起，散发出刺目的血光！
“嘶嘎——！！！”
盆地中所有的外侧生物，如同接到了某种指令，齐齐发出了更加狂躁、更加兴奋的嘶鸣。
它们不再理会程凡这个小插曲，反而更加紧密地环绕祭坛，一些强大的个体甚至开始沿着骸骨祭坛向上攀爬，似乎在迎接什么的降临。
而与此同时，程凡灵魂深处的管理者标记，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剧烈、远超以往任何一次的灼热与震颤。
一种混合着警告、排斥，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顺着标记涌入他的意识。
这祭坛上的东西，与云纹印记有关？！
外侧生物的注意力被祭坛异变完全吸引，这正是他摆脱困境的唯一机会。
程凡没有任何犹豫，在身后殷破等人还处于震惊与权衡之际，他动了。
他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沿着盆地的边缘，如同一道贴着地面飞掠的阴影，向着与祭坛相对、远离泣血峡出口的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他的目标，是盆地边缘一处怪石林立、空间波动异常紊乱的区域。
那里有着数道交错纵横的、不太稳定的空间裂缝，或许能暂时阻挡追兵，甚至……可能找到其他离开的路径。
“他想跑！”殷破立刻发现了程凡的意图，脸色一变。
虽然忌惮于外侧生物的恐怖数量，但让程凡就此逃脱，他无法向夏侯桀交代！“拦住他！”
他率先化作黑光追去，另外三名厉鬼巅峰也紧随其后。
然而，他们的动作，到底还是慢了一些，而且不可避免地散发出了能量波动。
就在殷破四人腾空而起的瞬间，祭坛方向，那颗搏动的肉瘤似乎被这带着秩序气息的能量波动所激怒。
“嗡——！”
一股无形却磅礴的精神冲击，混合着浓郁的血腥与混乱意志，以肉瘤为中心，向四周轰然扩散。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几名沿着祭坛攀爬的外侧生物，惨叫着从祭坛上跌落下来。
紧接着，盆地中所有的外侧生物都陷入了更深的狂乱，一部分继续朝拜祭坛，而另一部分，则猛地转过头，将充满了暴戾与毁灭欲望的目光，投向了散发出能量波动的殷破四人。
相比于程凡那近乎完美的隐匿，殷破四人此刻就像是黑暗中的灯塔。
“不好！”殷破脸色剧变，心中叫苦不迭，他没想到这祭坛如此敏感。
霎时间，数十只形态各异的外侧生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舍弃了近在咫尺的程凡，疯狂地扑向了殷破四人。
程凡甚至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巡夜司精锐惊怒的吼声、鬼器碰撞的爆鸣以及外侧生物疯狂的嘶咬声。
他头也不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祸水东引，成了！
他不再理会身后的混乱，将全部心神都用于奔逃和寻找出路，几个起落间，他便已冲入了那片怪石林立、空间紊乱的区域。
一踏入这片区域，程凡便感到周身压力骤增。
无数细小的空间碎片如同风刃般切割着他的护体力场，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更麻烦的是，这里的空间结构极其脆弱，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大规模的崩塌，被放逐到未知的空间乱流中去。
他必须万分小心。
他一边躲避着明处的空间裂缝，一边灵觉全开，感知着空间能量的细微流向，试图找到相对稳定的节点或者……隐藏的通道。
然而，越是深入这片区域，他灵魂深处的云纹印记就震颤得越发厉害，那灼热感几乎要将他点燃。
一种强烈的、仿佛来自血脉本能的牵引力，指引着他向着这片紊乱区域的最深处而去。
那里有什么？难道这鬼地方，还藏着与管理者标记相关的东西？
他犹豫了一瞬，但身后殷破等人与外侧生物激战的轰鸣声，以及可能随时追来的其他危险，让他别无选择。
他只能顺着印记的牵引，小心翼翼地向内探索。
七拐八绕之后，他停在了一面巨大的、相对完整的暗色石壁前。
石壁表面光滑如镜，却布满了无数细密的裂痕，裂痕中隐隐有暗红色的光芒透出。
而云纹印记的共鸣与牵引，源头正是这面石壁！
程凡伸出手，触摸着冰冷的石壁。
就在他指尖接触的刹那。
“轰！！！”
整个石壁猛然震动起来，表面的裂痕骤然扩大，暗红色的光芒如同血液般奔涌而出。
一股远比祭坛肉瘤更加恐怖的意志，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巨龙，自石壁深处苏醒。
与此同时，盆地中央的祭坛仿佛受到了挑衅，那颗暗红色肉瘤疯狂搏动，一道粗大的、凝练到极致的血光，撕裂空间，悍然轰向程凡所在的石壁。
程凡亡魂大冒，想也不想就要后退，但已经晚了。
他面前的石壁在血光轰击来临的前一瞬，轰然炸开，石壁之后，是一片深邃的、旋转着的暗红色漩涡。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从漩涡中传来，瞬间攫住了程凡的身体。
“呃啊！”
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便被那股力量硬生生拖入了暗红漩涡之中。
在他身影消失的最后一刻，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那轰击而至的血光，被漩涡散逸出的一丝灰蒙蒙的气流轻易搅碎、湮灭。
而漩涡深处，仿佛有一只无比巨大的、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眸，淡漠地扫了他一眼。
紧接着，炸开的石壁碎片在一股无形的力量下倒卷而回，迅速重新凝聚，恢复如初，只是表面的裂痕似乎更多了一些，透出的暗红光芒也黯淡了不少。
盆地中，祭坛肉瘤发出一声不甘的、充满愤怒的嘶鸣，血光渐渐平息。
而那些外侧生物，在失去了程凡和殷破等人的目标后，再次将狂热的目光投回祭坛。
远处，勉强抵挡住外侧生物第一波疯狂攻击、已是伤痕累累的殷破四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程凡被那诡异石壁吞噬、消失的一幕，脸上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那石壁后面……到底是什么？！
暗红漩涡之内，并非预想中的空间乱流，而是一条光怪陆离、不断扭曲变幻的通道。
程凡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仿佛被撕扯、拉长，又在某种力量下强行糅合在一起。
无数破碎的画面、混乱的嘶吼、冰冷的低语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
若非有云纹印记散发着稳定的清辉护住灵台，以及秩序湮灭之力本能地抵御着外部的侵蚀，他恐怕早已在这通道中彻底疯狂或湮灭。
“嘭！”
他重重地摔落在坚实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
他挣扎着爬起身，强忍着眩晕感和剧痛，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处极其广阔的地下空间，看不到顶壁，只有无尽的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化不开的阴气与一种……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尘埃与死寂的味道。
而他此刻，正站在一片巨大的、由某种黑色玉石铺就的平台上。
平台边缘，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隐隐有令人心悸的嘶吼与锁链拖曳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在他的正前方，平台的尽头，矗立着一座更加古老、更加巨大的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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