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盘光茧的异象太过惊人,为防不测,庄休三人只在流云山脉外围停留了不到一月,待庄休境界彻底稳固,便立刻动身,离开这处是非之地,再次踏上了前往天机城的旅途。
此番前往天机城,与之前流亡至此已大不相同。庄休修为突破至金丹后期,实力暴涨,气息内敛圆融,无常丹力运转如意,对轮回意境的领悟更上层楼,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渊渟岳峙的气度。林晚星稳固了金丹初期,气息愈发空灵。婉娘的魂体也在涅盘光茧散逸的轮回气息滋养下,更加凝实,隐隐有突破至金丹层次的迹象。
三人御空而行,速度快了数倍,一路上刻意避开大势力范围和险地,低调潜行。沿途,也打听到一些消息。幽冥涧剧变,轮回殿坍塌,幽冥之气外泄,引得南疆西南数国震动,各大宗门纷纷派人探查,人心惶惶。血魂上人及其手下在流云山脉外围神秘失踪,亦在血煞门内引起轩然大波,但现场被庄休处理过,未留下明显线索,暂时无人怀疑到他们头上。而白骨魔宗、天妖殿、巫神教等势力因葬神山脉矿脉之争,冲突加剧,南疆局势愈发紧张。
两月后,三人再次抵达那座笼罩在神秘雾气中的高崖巨城——天机城。缴纳灵石入城,城中依旧人来人往,繁华喧闹,但似乎多了一丝紧张凝重的氛围。各种关于幽冥涧、葬神山脉的流言蜚语,在茶楼酒肆间传播。
庄休没有耽搁,径直来到城中心那座九层高的黑色塔楼——天机阁。
塔楼内依旧空旷,只有那白衣老者依旧坐在柜台后,昏昏欲睡。但庄休敏锐地察觉到,老者看似昏聩,实则气息深不可测,比之前更加晦涩。天机城,似乎也加强了戒备。
“买消息。”庄休走到柜台前,将一枚装满灵石的储物袋放在桌上,声音平静。
白衣老者眼皮微抬,浑浊的目光扫过庄休,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芒,随即恢复如常:“问。”
“第一,关于‘幽冥涧’剧变的所有细节,以及各方的反应,尤其是与‘空冥尊者’残党相关的线索。”庄休沉声道。幽冥涧之事,他必须查清幕后,尤其是那神秘虚影的身份,以及空冥残党的后续动向。
老者沉默片刻,报出一个价格。庄休没有犹豫,支付灵石。
老者取出一枚紫色玉简,递了过来:“幽冥涧之事,震动西南。据查,核心区域‘轮回殿’因未知原因崩塌,引发幽冥潮汐,席卷千里,生灵涂炭。现场残留有激烈战斗痕迹和浓郁的幽冥祭司气息,疑似与空冥一脉有关。有传闻,空冥残党在举行某种献祭仪式,试图唤醒或沟通某位存在,但被未知力量打断,导致失败。目前,巫神教、天妖殿、五行宗等势力已派出强者前往探查,但核心区域已被混乱时空乱流和幽冥煞气封锁,无法深入。暂无明确证据指向具体破坏者。”
庄休接过玉简,心神微沉。天机阁的消息果然灵通,虽未点明是他所为,但已推测出大概。至于“未知力量”,恐怕也联想到了他身上。不过,只要没有确凿证据,便无妨。
“第二,南疆近期,何处有大规模、高品阶的‘庚金’、‘离火’、‘癸水’、‘乙木’、‘戊土’五行精华出世的消息?”庄休继续问道。他修炼《九转无常诀》,需平衡五行,冲击元婴时,五行精华至关重要。如今修为大进,是时候开始筹备了。
老者又报出价格。庄休再次支付。
“五行精华,乃天地奇珍,可遇不可求。近期传闻,三月后,‘万宝楼’将在‘天南城’举办百年一度的大型拍卖会,压轴之物中,或有‘九天庚金’和‘地心离火’的消息。另外,西南‘无尽沙海’深处,疑似有‘戊土之精’现世,但沙海凶险,且有‘沙族’盘踞。‘乙木之精’多在‘莽荒古林’深处,被‘天妖殿’视为禁脔。‘癸水之精’则传闻在‘西海龙宫’遗迹附近出没,但龙宫遗迹危险重重,且有海族把守。”老者缓缓道来,又递过一枚玉简。
庄休记下。万宝楼拍卖会、无尽沙海、莽荒古林、西海龙宫……这些地方皆非善地,但为了五行精华,再险也要一探。
“第三,”庄休顿了顿,压低声音,“地府在南疆,可有隐秘据点或联络方式?”
白衣老者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深深看了庄休一眼,缓缓道:“此乃绝密。价格,翻倍。且需验证身份。”
庄休神色不变,取出一物,正是那枚幽冥巡查令,以衣袖遮掩,在老者面前一晃。
老者看到令牌,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沉默数息,报出一个天文数字。
庄休支付了几乎身上大半的积蓄。老者收下灵石,取出一枚非金非玉、刻有奇异符文的黑色令牌,和一个地址,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告知庄休:“持此令,去‘鬼市’最深处的‘忘川当铺’,找‘孟掌柜’。切记,只可你一人前往,且需在子时三刻。”
庄休点头,收起令牌和地址,不再多问,转身离开。
走出天机塔,庄休心中稍定。地府这条线,终于搭上了。幽冥涧之事牵扯太大,他一人势单力薄,必须借助地府之力。至于五行精华,也需从长计议。
接下来数日,庄休三人在天机城寻了处僻静客栈住下,深居简出。庄休仔细研读从天机阁购得的情报玉简,对南疆局势有了更清晰的认识。林晚星和婉娘则负责采购一些必需品,并留意城中动向。
三日后,子时将近。
庄休换上一身不起眼的黑袍,戴上隔绝神识的面具,悄然离开客栈,融入夜色,朝着天机城地下,那处鱼龙混杂、见不得光的“鬼市”而去。
鬼市位于天机城地下深处,入口隐秘。缴纳了不菲的“入门费”后,庄休踏入了一条昏暗、潮湿、充斥着各种诡异气息的甬道。甬道两侧是无数摊位和店铺,贩卖着来路不明的法器、丹药、材料,甚至奴隶、情报,应有尽有。空气中弥漫着血腥、药味和阴谋的气息。
庄休目不斜视,按照地址,在迷宫般的鬼市中穿行。越往深处,人越少,气氛越诡异。最终,他在一条死胡同的尽头,看到了一扇不起眼的、挂着“忘川”二字匾额的破旧木门。
就是这里了。
庄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门内,是一间狭小、昏暗的当铺。柜台后,坐着一名面容枯槁、仿佛随时会断气的老者,正是“孟掌柜”。他抬起浑浊的眼皮,看了庄休一眼,有气无力道:“典当何物?”
庄休取出那枚黑色令牌,放在柜台上。
孟掌柜看到令牌,昏黄的眼珠微微一动,伸出枯瘦的手掌,拿起令牌,仔细摩挲片刻,又深深看了庄休一眼,缓缓道:“随我来。”
他转身,推开身后一道暗门。庄休紧随其后。
暗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通往更深的地下。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一间密室。密室中空无一物,只有地面刻着一个繁复的传送阵。
“上去。”孟掌柜指了指传送阵。
庄休踏上阵法。孟掌柜打出几道法诀,阵法亮起幽光,将庄休吞噬。
片刻后,光芒散去。庄休发现自己已身处另一间完全封闭的石室中。石室中央,悬浮着一面水波般的镜面,镜中光影流转,散发出淡淡的轮回气息。
“无常巡查使庄休,求见上官。”庄休对着镜面,拱手行礼,同时运转无常灵力,注入幽冥巡查令。令牌微微发光,与镜面产生共鸣。
镜面波纹荡漾,一个模糊的、身着黑袍、头戴高冠、看不清面容的身影缓缓浮现。一股森严、浩大、仿佛执掌生死轮回的威压,隔着镜面隐隐传来。
“何事?”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在石室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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