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总管令,趁夜追剿残敌。"信兵们在来回传递着最新命令。
一身是血的江逸风令手下军士寻找大度设尸首,但未寻到,突的一军士指着远处一队火把骑军,“看,那不是我们的人。”
闻言,江逸风翻身上马,拿出自己的五石弓便追了过去,集中真气于双目,渐渐的看清楚,确实是一队薛延陀骑军,为首一人还穿得很是华丽。
马背上,江逸风张弓搭箭,“嗖”的一箭射出,不偏不倚正中大度设的大腿,大度设一声惨叫,便坠落下马。
手下七脚八手的查看主子伤势并守护主子时,江逸风也到了,抡起长刀就开砍,砍了近一半人时,其它唐军也围了过来。
大度设的惨嚎声刺破夜空,江逸风的长刀正卡在一名亲卫的锁骨间。
那人喉头咯咯作响,喷出的热血溅在江逸风眼皮上,将月色染成猩红。
他猛踹尸体拔刀,刀锋顺势劈开另一人的喉管,刀刃卷起的碎骨渣混着雪粒簌簌落下。
绑了!
唐军如黑潮涌来,三把唐横刀同时扎穿大度设的锦袍,将他钉在冰面上。
这位薛延陀王子左腿箭伤处已冻成青紫色,金丝狼头腰带断成两截,整个人狼狈不堪。
十七日后,长安甘露殿的青铜兽炉腾起呛人烟雾。
炉旁,夷男的使者跪伏在地,额前狼牙抹额被冷汗浸透:天可汗若能放归大度设,薛延陀愿献骏马十万、黄金......
黄金?李世民突然将密信甩在他脸上,信纸割破使者面颊,薛延陀的野心之大,可够买你全族的头颅?帝王指尖敲击御案,案头摆着大度设的断指——那是江逸风用大刀亲手剁下的。
殿外忽起马蹄声如雷,兵部急报冲散夷男使者的哀告:李积将军已破薛延陀牙帐。李世民霍然起身,腰间玉带撞翻鎏金烛台,火光中映出夷男使者惨白的脸:传旨三军——凡薛延陀王帐男丁高过车轮者,尽屠!
江逸风此刻正站在诺真水北岸的尸山上,脚下冻土突然裂开细缝。
他用刀尖挑开冰土层,赫然露出成堆的突厥童尸——皆是被薛延陀屠戮的奴部幼子,喉头刀痕与薛延陀惯用的弯刀严丝合缝。
朔风卷着血腥味掠过旷野,这一刻,他忽然明白李世民为何要斩草除根,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
千里外的祁连山下,最后一面薛延陀狼旗在火中蜷曲。
旗面灰烬随风飘向长安,恍如无数冤魂在太极殿檐角呜咽。
诺真水战败后,薛延陀残部北撤途中遭遇大雪,人马冻死过半,实力被进一步削弱。
而大度设被唐军俘虏后,真珠可汗夷男的另两个儿子曳莽与拔灼为了日后的大位,也开始发生了争斗。
腊月廿三子时,朔州的寒风裹着铁砂般的雪粒,抽得人脸生疼。
江逸风刚卸下染血的明光铠,帐外便传来天使尖细的嗓音:“圣谕到——着李积留守,并联合回纥、仆骨等部寻机会一举消灭薛延陀。而江逸风与胡军两人即刻启程火速回长安。”
胡军一脚踹翻庆功的酒坛,扯过四匹河西健马的缰绳:“江侯爷,某的马术可比你的军阵毒辣。”
匆匆告别李积,两人打马冲入暴雪时,唐军斥候正点燃沿途三十里一座的烽燧。
赤色焰光映着胡军铁青的脸,他马鞭所指处,驿站官吏已备好汗气蒸腾的替换战马。
江逸风的“如朕亲临”在寒风中叮当作响——持这牌,沿途驿站见牌即换马,违者斩。
“第五驿!”
“第六驿!”
。。。。。
三更天过蔚州,江逸风大腿内侧的皮肉已磨出血痂。
胡军突然抛来酒囊,烈酒混着冰碴刺得他喉头一腥。
前方山道被雪崩掩埋,两人竟策马跃入结冰的桑干河,马蹄在冰面划出尖啸声,对岸戍卒的火把惊起夜栖的寒鸦。
第七日寅时,长安郊外的细柳营烽火骤亮。江逸风的狐裘早已冻成铁甲,睫毛凝霜遮挡视线,耳畔只剩胡军的嘶吼:“朱雀门!”
承天门的金钉在晨雾中浮现时,江逸风最后一匹坐骑口吐白沫轰然倒地。
他踉跄栽进皇城街的积雪,掌心黏着马鬃混血的冰渣,抬头却见甘露殿的檐角风铃。
宫门轰然洞开,李世民的声音裹着药香传来:“江卿终于回来了,快快,随朕去司徒府上救人。”
就这样,人还没入宫,便被李世民带去了长孙无忌府上,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冲娶的是李世民的长乐公主李丽质,而这长乐公主自幼多病,而且病症与长孙皇后大致相同,太医令的一群御医,按照江逸风以前留下的药方和一系列方法对长乐公主进行治疗及保养。
本也许久没有反复,但多日前长乐公主不知从何处听闻自己夫君宗正少卿长孙冲在平康坊与一个北里纠缠不清后,这病就发作了。
暮色中的长孙府灯火通明,江逸风靴底的冰碴踩碎在青玉阶前。
廊下悬着的九枝连盏灯忽明忽暗,映得李世民玄色大氅上的金线蟠螭纹宛如活物,正啃噬着他肩头的积雪。
“江卿快,”帝王猛然推开檀香木门,满室药雾里浮着细碎金箔——那是太医署特制的安神散。
七重鲛绡帷幔后,长乐公主半倚青玉枕,乌青长发散在杏黄隐囊上,眼角那颗朱砂痣淡得似要化进烛影里。
江逸风呼吸一滞。
恍惚间又见贞观十年的立政殿,长孙皇后临终时也是这样垂着腕骨,连指尖抵着《女则》手稿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只是眼前人眉间多了一道病中蹙起的细纹,倒像是把观音像浸进了碎冰池。
“阿耶...可是阿娘来接儿臣了?”长乐公主忽然睁眼,眸中水雾氤氲如终南山晨岚。
她颈间红疹已蔓延至耳后,却衬得肌肤愈发透白似越窑新雪。
榻前一丫鬟捧着的药盏突然倾斜——那病容里竟有七分长孙皇后当年的风华,剩下三分是李唐皇族独有的凌厉艳色。
长孙冲跪在屏风后发抖,手中玉带钩刮擦着金砖地。
他外袍沾染的北里脂粉气混着血腥味——方才在府门前自抽二十马鞭谢罪,此刻背上锦衣已渗出血花。
“公主这是急火攻心,牵动先天不足之症。”江逸风三指搭脉,忽觉腕下肌肤寒如玄冰。
他掀开公主袖口,见臂弯处青紫脉络竟与当年长孙皇后病危时的脉象重叠,只是更添几分蛇形盘曲之态。
李世民突然捏碎腰间蹀躞带上的犀角佩:“若是观音婢在...”帝王喉头滚动,生生咽下后半句。
满室御医伏地战栗,唯有江逸风瞧见长乐公主枕下露出的半截金剪——与苏小月剪诏书的那把一模一样。
窗外忽起风雪,卷着平康坊的琵琶残调扑入暖阁。
长乐公主咳出的血沫溅在江逸风袖口,绽开点点红梅。
她染血的指尖忽然抓住江逸风衣襟:“本宫...本宫的妆奁...”话未尽便昏死过去,一缕银丝混着青丝垂落枕边。
江逸风猛然掀开妆奁,满匣诸多样式的鎏金步摇下,压着张泛黄药方——正是他当年为长孙皇后调制的千金藤方剂,却被人在剂量旁朱笔添了个“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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