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风带着苏小月,流连于各个斗鸡场,挑选着那些骨骼精奇、眼神凶狠的斗鸡。
可能是因为自己在斗鸡圈声名过盛,最近,常有人带着异地好鸡来低价售给苏小月。
加上不停的有各种彩头赢,这使得本就无什么娱乐项目的苏小月现在也深深迷上了斗鸡这活动,送来的鸡一律底价全收。
“贵人,您看这只‘铁冠将军’如何?斗败了三只‘金爪’了,” 今日送鸡来的鸡主热情地推荐。
江逸风目光扫过那只昂首挺胸、羽冠如铁的公鸡,微微摇头:
“头冠虽硬,下盘不稳,遇缠斗必露破绽。” 他指向角落里一只体型稍小、羽毛暗紫、眼神却异常沉静锐利的斗鸡,
“那只紫色的看似不起眼,爪锋内敛,脖颈筋肉虬结,腾挪间步法稳健,是块好料。”
果然,当“紫色鸡”被放入斗场,面对一只凶悍的“花翎大将军”,它并不硬拼,而是凭借灵活的步伐和精准的啄击,专攻对方下盘和眼睛,几番回合下来,“花翎大将军”便鲜血淋漓,败下阵来。
围观人群爆发出热烈的喝彩。
江逸风接过赢得的彩头——一块上好的和田玉佩,随手便系在了苏小月的腰间。
“忠勇侯是斗鸡行家,”
“你知道个屁,这长安城的斗鸡就是侯爷率先玩起来的。”
“侯爷挑鸡的眼光神了,”
“跟着侯爷下注,准赢,”
“你等说的那贵人就是忠勇侯?”
一时间,长安城的斗鸡之风跟随着那位忠勇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甚至达到了一鸡(斗鸡)难求的地步。
苏小月陪伴在侧,看着江逸风在斗鸡场上那专注而放松的神情,心中既感欣慰,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
她心中推测,自己夫君并非真的沉迷此道,这更像是一种刻意的回避某些事情和某些人。
然而,看着夫君难得展露的轻松,她也只能将那份忧虑藏在心底,为他递上温热的茶水,替他擦拭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
当人群因一场精彩的斗鸡而爆发出震天欢呼时,苏小月会悄悄看向江逸风傩面下(即使便服,他偶尔也会戴一个轻便的面具遮掩)露出的下颌线条,那微微上扬的弧度,此时,苏小月心中是幸福的,是满足的。
长安城的烟火气与斗鸡的喧嚣,掩盖了皇宫深处的血雨腥风。
江逸风醉心于此,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杀女嫁祸、那场即将到来的废后风暴,都与他毫无关系。
他只是帝国的忠勇侯,一个在陛下需要时挥刀,在不需要时,便隐于市井,斗鸡为乐的孤臣。
他的傩面,隔绝了他想隔绝的东西,只留下斗鸡场上那冷酷的胜负世界。
活脱脱一个玩物丧志的侯爵,也让不少人打消了直接对他下手的冲动。
永徽六年,天子脚下的长安城,入秋后便少见晴日,灰蒙蒙的天色沉沉压在宫城殿宇的朱甍碧瓦之上,连太极宫那高耸的飞檐都显得沉重。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沉闷,仿佛无数双眼睛正隐于暗处,无声窥视着这座帝国心脏的每一次搏动。
太尉长孙府的书斋内,烛火跳跃,映照着长孙无忌那张沟壑纵横却依旧威严沉毅的脸。
他紧握着手中的紫砂茶盏,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茶盏里碧绿的茶汤早已失了温度,他却浑然未觉。
“啪!”
一声脆响划破书斋的寂静。
茶盏被狠狠掼在坚硬的檀木书案上,盏身裂开一道细纹,冰冷的茶汤混着几片残叶,淋漓溅洒在摊开的奏疏上,墨迹瞬间洇开一团污浊。
侍立在门边的府中监事长孙福眼皮猛地一跳,垂首缩肩,大气也不敢出。
他服侍家主数十年,从未见过这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三朝元老,如此失态。
喜欢只想守护数百年大唐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只想守护数百年大唐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