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清一直安静观察着,此刻见江逸风对此茶如此郑重,也不由生出了几分好奇,她浅笑道:“听江大郎这般说,奴家对此茶也甚是期待呢。”她声音轻柔,如春风拂过耳畔。
苏云袖也拍手笑道:“江大郎拿出来的,必定不俗,快让我们见识见识。”
这时,雪儿已取来一个素色小陶罐,以及一套江逸风特意让眼镜坊工匠烧制的琉璃茶具——茶壶、公道杯、品茗杯,一应俱全,形制简练,与当下流行的华丽瓷茶具大相径庭。
江逸风净手后,亲自操作。
他取出一撮形似雀舌、色泽翠绿、香气清幽的茶叶置于温过的壶中,注入沸水,稍作晃动便迅速将水倒掉(洗茶)。
这番动作让在座诸人,都看得一愣。
接着,他再次注入沸水,盖上壶盖,静候片刻。
趁此间隙,他看向面露疑惑的众人,开始了他的茶道讲解:“诸位平日所饮,乃是将茶与诸多佐料一同烹煮,谓之‘煎茶’或‘煮茶’。
而我此法,只取茶叶本身,以沸水激发其内在香气与真味,谓之‘泡茶’或‘沏茶’。”
他顿了顿,脑海中那些残缺的现代记忆碎片涌动,让他不由自主地引经据典起来,虽然此时《茶经》的作者陆羽尚未出生:
“茶者,南方之嘉木也……其性精清,其味浩洁,其用涤烦,其功致和。”他声音平和,带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品茶贵在清、雅、静、和,体会茶叶本身带来的山川灵气,韵高致静。
若杂以太多他物,反失其本真,如同……如同以浓妆掩盖了佳人天生丽质。”
这番话,尤其是最后那个比喻,让张婉清眸光微动,不由得多看了江逸风一眼。
此等见解,与她平日所读诗书中追求自然、返璞归真的意境隐隐相合,与此前认为他仅是豪商或蒙学大家的印象又有所不同。
片刻后,江逸风将壶中茶汤倒入公道杯,再分入那几个小巧的品茗杯中。
但见那茶汤清澈透亮,呈现出淡淡的黄绿色,一股清幽高雅的香气随之弥漫开来,沁人心脾。
“请。”江逸风示意。
叶开最是捧场,率先端起一杯,先观其色,再闻其香,已是点头,然后小心地啜饮一口。
茶汤入口微苦,旋即化开,一股鲜爽甘醇的滋味在舌尖回荡,咽下后,齿颊留香,更有一种清洌之感,仿佛涤荡了胸中浊气,关键还是之前他肉食食得过多了,现这茶正好解腻。
“妙!妙啊!”叶开双眼放光,忍不住赞道,“初尝似淡,细品则韵长,回甘生津,沁人心脾,大郎,此茶真乃仙品,比那五味杂陈的煎茶,不知高明多少。”他这赞誉还算有诚意。
闻言,苏云袖与张婉清也好奇地端起茶杯。
苏云袖学着样子喝了一口,细细品味,脸上露出惊喜:“呀!真的好喝,清香的,一点也不腻人,喝完嘴里还香香的。”她性子直率,喜好分明。
张婉清则举止更为优雅,她小口品尝,感受着那迥异于煎茶的纯粹滋味在口中变化,只觉得心神为之一清,连日来因父亲烦闷、因那“提亲”带来的纷乱思绪,
似乎都在这片刻的宁静茶香中得到了安抚。她放下茶杯,眼中异彩连连,由衷赞道:
“江大郎此茶,清雅脱俗,韵致高远,确非俗物。奴今日方知,茶,亦可如此品法。”她心中对江逸风的观感,再次刷新。
此人不仅能豪掷万金,能着蒙学圣典,竟还通晓如此清雅绝伦的茶道,他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
看着叶开与两位小娘子由衷赞赏的神情,江逸风心中积郁多日的意难平终于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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