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商贾当真愿入赘,也不是不行,至于说那商会的产业,还他也罢。
他握紧掌中弯刀,刀鞘上的蓝宝石硌得生疼。总好过让知瑾像她姑姑那般,为个中原书生落得个香消玉殒。
翌日,寅时刚过,薛孤知瑾便坐在了嵌螺钿妆台前。
两个梳着双环髻的侍女捧着鎏金妆奁侍立左右,菱花铜镜中映出她精心描画的面容。
梳惊鹄髻。她指点着侍女绾发,自己执起画眉墨对镜描摹。
黛青眉色在额间晕开远山轮廓,花钿选用赤金卷草纹,正配她今日的鹅黄银泥披帛。
胭脂是从波斯商人处购得的玫瑰脂,点在唇上宛若朝露浸染的海棠。
卢丛璧辰时来访时,见她已在西跨院徘徊多时,不由打趣:这般盛装,倒像是要去参加圣人选秀宴。
“休得胡说,”薛孤知瑾想去挠她,却又担心坏了自己的妆容。
两女打趣了一会,卢丛璧要去看西跨院如何布置。
薛孤知瑾则频频望向月洞门,手中团扇越摇越急。
直到乐师开始调试方响,舞姬们在回廊下练习踏歌,她终于忍不住唤来监事:去瞧瞧江郎君可到府门了。
结果却是一次次的失望。
都督府西跨院内,薛孤知瑾已又一次差人帮她整理腰间蹀躞带。
卢丛璧实在看不下去,拉着她到西跨院乐台前:瑾娘且来看看,这雷公鼓摆在何处合适?
直至午时钟鸣,监事匆匆来报:商会那边说,江郎君今日没在院内。
薛孤知瑾手中团扇骤然停滞,扇面上绣着的并蒂莲微微发颤。
她望着廊下早已备好的茶席——那套天价购来的琉璃茶具还是今晨特地从库房取出的。
撤了吧。她轻声道,转身时鹅黄披帛扫过石阶,带落几片紫藤花瓣。
卢丛璧正要安慰,却见她忽然仰首:去把东阁那架十三弦筝取来。浅灰眸中闪过倔强,他不是要排新曲么?我们先把前奏练熟。
当清越的筝声在西跨院响起时,薛孤知瑾将全部心神都倾注在弦上。
只是偶尔望向空荡荡的月洞门时,指尖总会不自觉地重了三分,震得雁柱上的鎏金装饰微微发颤,卢丛璧连叹气都不敢大声,生怕刺激到她。
这入秋后,虽在岭南,北风依旧带着寒意,只是不若中原凛冽。
巳时三刻,城西商会大院深处,江逸风才从一场酣睡中醒来。
窗外木棉树已落叶,光秃的枝丫指向灰白的天。
他用过侍女端上的早膳,是加了瑶柱的米粥和几样岭南小菜,饮了盏暖身的姜茶。
雪儿呢?他随口问侍立一旁的萧灵儿。他多少已习惯了雪儿的服侍。
萧灵儿一身杏黄窄袖胡服,外罩了件锦边半臂,闻言答道:雪儿随汪大掌柜去码头了,说是有些新人要入互助会。
院内的裴十三抱着他那柄双手长剑,默然侍立。
他见到江逸风后,急忙上前禀报了商会马厩中淘汰了数匹老马之事。
江逸风拢了拢衣袖:整日困坐无趣,听闻广州马市年关前最是热闹,去看看也好。
三人出了商会大院,往城郊马市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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